“我等会儿弄。”林骁说。
“还有东屋的门闩,得换个新的,你爹总说关不严实。”
“知道了。”
“对了,你李伯说后山的木料好,等雪化了,咱去挑根直溜的,给你爹做个新的靠椅,他总说现在这个硬。”
林骁一一应着,心里数着要做的活计:修灯绳、换门闩、挑木料、糊窗缝……这些事像珠子,串起了一天天的日子。他曾经以为日子该是策马江湖,刀光剑影,如今才明白,能把这些琐碎的珠子串好,让爹娘的眉眼舒展些,让晚晴的笑声甜些,才是最该握紧的时光。
晌午时分,晚晴踩着薄雪来了,手里提着个竹篮,红棉袄上沾着雪粒。“阿叔阿婶,我带了些新做的棉鞋垫,软和着呢。”她把篮子递过来,眼睛扫过屋顶,“瓦修好了?”
“早好了。”林骁接过篮子,触到她的指尖,冰凉的。“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晚晴笑了,眼角弯弯的,“阿婶,我帮您烧火吧?”
“不用不用,你坐。”母亲拉着她的手往炕边带,“刚烧了炕,暖和着呢。”
父亲坐在炕沿上,看着晚晴给母亲递过绣好的帕子,看着林骁在灶房和堂屋间穿梭,突然说:“骁儿,开春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吧。”
林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耳根有些热。晚晴的脸也红了,低头绞着帕子。
“看什么看?”母亲拍了父亲一下,却笑得合不拢嘴,“也该了,总不能让丫头总跑这么远。”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窗棂上,簌簌的。灶上的锅里冒着热气,炖着的鸡汤咕嘟作响。林骁靠着门框,看着母亲和晚晴在炕上说笑,看着父亲眯着眼抽着旱烟,心里像被温水泡着。
他知道,老屋还会有新的破洞,爹娘的腰会更弯些,要做的活计永远做不完。但只要他在,就会一点点补,一天天陪。就像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过无数个春秋,就像这老屋守着他们一辈子,他也要守着这一切,让每一个冬天都暖些,每一个日子都实些。
傍晚送晚晴出门时,雪已经停了,月亮挂在檐角。“明儿我来帮你挑木料?”晚晴问。
“好。”林骁点头,看着她的脚印印在雪地上,像一串甜甜的省略号,等着他用日子去填满。
回到屋,见父母正并排坐在炕上,盖着同一条棉被,看墙上的旧年画。父亲的手搭在母亲的膝头,母亲的头轻轻靠着父亲的肩。林骁拿过墙上的薄毯,轻轻盖在他们身上。
“爹,娘,灯绳我修好了。”他轻声说。
“嗯。”父亲应着,眼睛没离开年画。
“那我回屋了。”
“去吧。”母亲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困意。
林骁退出去,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的灯笼晃着暖光,照亮了他刚换的新门闩。他摸了摸口袋里父亲塞的钱,又摸了摸胸口——那里揣着晚晴刚给的鞋垫,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知道,所谓的修,不只是修屋,更是修日子;所谓的陪,不只是朝夕,更是把每一份牵挂,都缝进岁月的针脚里。这老屋,这老人,这慢慢走来的姑娘,就是他这辈子要守的江湖,要修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