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峡谷的硝烟还飘散在风中，五百铁骑已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卷着血腥与杀伐之气，南下折返。
马蹄践踏着来时的路径，速度比去时更快，因为每个人都清楚，狼啸谷内的敌人，此刻正处在最恐慌、最脆弱的时刻。
吴战伏在马背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一线天的激战虽短暂，却极大地消耗了他本已濒临极限的体力，背后在剧烈运动后灼痛难当，仿佛有火炭在烙。但他握缰的手依旧稳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逐渐暗下来的山林。
“队长，你的身体……”
孙久山催马靠近，眼中难掩忧色，他能看到吴战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肩背。
“无妨。”吴战打断他，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谷内情况如何？”
负责通讯的斥候立刻回禀：“马、宋两位兄弟依计行事，谷外营寨虚设，疑兵频出。谷内匪徒先前见我军‘停滞不前’，气焰曾一度嚣张，有小股出谷试探，被击退。但自一个时辰前，谷内突然沉寂，联络烟火也断了，似有收缩固守迹象。陈久队正判断，他们可能已得知援军覆灭，准备做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吴战冷哼一声，“那也要看这困兽，还有没有獠牙！传令马在岭、宋涛，全军压上，封锁狼啸谷所有已知出口，做出总攻姿态，但暂不深入。”
“队长，我们不趁势杀进去？”刘超摩挲着手中的工兵铲，有些跃跃欲试。
“不急。”吴战目光幽深，“‘秃鹫’既然能暂时统合各股势力，必非庸才。他收缩固守，一是惧我兵锋，二则……谷内地形复杂，必有倚仗。强攻入谷，正中其下怀。我们要逼他出来，或者……让他自己乱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下令：“孙久山，再挑一百名最精锐、最不怕死的，随我行动。刘超，把你所有剩下的火药、火油都带上。”
“队长，您要亲自潜入？”孙久山脸色一变。
“不是潜入。”吴战抬头，望向暮色中狼啸谷那如同凶兽巨口般的幽深入口，以及入口两侧陡峭的山脊，“我们去那里。”
他手指的，是狼啸谷入口上方，那一处如同狼首般突兀探出的、光秃秃的悬崖——狼首岩。
狼首岩，高耸于狼啸谷主入口之上，地势险极，崖壁近乎垂直，俯瞰着整个谷口区域和部分谷内盆地。占领此处，便能扼住狼啸谷的咽喉，将谷内匪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但正因其险，匪徒在此处的防御反而相对薄弱，仅设有一处小型了望哨。
夜幕彻底降临，星月无光。吴战率领着这支不足一百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弃马步行，如同壁虎般，沿着狼首岩陡峭的侧面开始攀爬。这一次，他完全依靠工兵铲和岩楔，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上。
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体力消耗。吴战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汗水浸透布衣。孙久山几次想上前搀扶，都被他无声地推开。
接近崖顶时，上面传来了哨兵低低的交谈声。
“……
“怕个鸟！听说援军在路上，等援军一到，里应外合，杀光这帮唐狗！”
“可这心里总不踏实……”
吴战打了个手势，孙久山、陈久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短暂的、几乎听不见的闷响和挣扎后，崖顶恢复了寂静。
小队成功登上狼首岩。岩顶面积不大，怪石嶙峋，确实只有一个简陋的哨棚。
吴战顾不上喘息，立刻走到崖边，向下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