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内，王阚三人狼狈地爬起身，脸上再无半分傲气，只有羞愧和震撼。雷虎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他看了看身边同样气喘吁吁、面露疲态的同伴，又看了看神色平静如初的宋涛，抱拳的双手，第一次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沉重。
“将军神技……卑职……输了。”雷虎的声音干涩，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校场上。
宋涛微微颔首，将双匕归入地上原本的位置。他环视周围那一片沉默却目光灼灼的军阵，平静地开口：
“下一个十人。”
这一次，再无人觉得他狂妄。那平静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让人心折的力量。短暂的沉默后，队列中，另一名队正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出，抱拳，声音洪亮：
“第二阵！卑职张焕，请将军指教！”
宋涛那句“下一个十人”落下，校场上那根无形的、绷紧的弦，仿佛被猛地拨动了一下，余音在每个人心头震颤。
短暂的寂静，比之前的哄笑或死寂更令人压抑。千双眼睛，此刻再看场中那五个未着甲胄的身影，目光里的轻蔑与不服，已如被冷水浇熄的炭火，只剩下灼烫过后的余烬，以及深藏在余烬下的、更为复杂的情绪——惊疑，审视，以及一丝被真正挑起、而不肯轻易认输的血性。
右虞候军，毕竟是右虞候军。
短暂的骚动在队列中酝酿。挑战继续，但这挑战的味道，已然不同。不再是单纯的泄愤与排斥，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对强者资格的艰难认证。
“第二阵！卑职张焕，请将军指教！”
一名身形精干、眼神锐利如鹰的队正踏步而出，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他身后，九名同样气息沉稳、下盘扎实的士卒紧随而出，目光紧紧锁定宋涛。
宋涛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反手再次拔起两把匕首，身形微沉，重新落回那三丈圆圈的中心。
张焕显然吸取了雷虎那一阵的教训，没有急于发动狂风暴雨般的合击。他低喝一声，十人瞬间散开，呈一个松散的包围圈，步伐灵动，绕着宋涛缓缓游走，寻找着空隙。
他们不再追求一击建功，而是试图以连绵不绝的骚扰和精准的配合，消耗宋涛的体力，压缩他的闪避空间。
战斗再次爆发，却呈现出与上一阵截然不同的风格。张焕等人拳脚更快，更刁钻，往往一击即退，绝不贪功。场中身影交错，拳风腿影密不透风。
宋涛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双匕划出的弧光更加细密、急促，格挡、牵引、借力的声响连绵成片。他像是一块被溪流不断冲刷的礁石，任凭水流如何变幻角度冲击，兀自岿然，只在最关键时以毫厘之差让开，或以巧劲化解。
这一次，纠缠的时间更长。张焕等人配合极为默契，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几乎不给宋涛丝毫喘息之机。有几次，凌厉的指风几乎擦着宋涛的耳廓掠过，迅猛的低扫腿带起的尘土沾上了他的裤脚。
校场周围，所有士卒都屏住了呼吸，手心捏着一把汗。他们能看出，张焕这一队人的实力，犹在雷虎之上，战术也更具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