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趣,芥子珠也没有反应,连里面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夜,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沉罩落下来。风势稍歇,雪却下得更密、更急,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窒息感,迅速将白日里跋涉的痕迹抹平。
吴战蜷缩在一处巨大的山岩凹陷处,岩石勉强遮挡了部分风雪,却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他哆嗦着掏出怀中最后一点硬得如同石块的干粮——一块冻透了的馕饼,用尽力气啃咬,却只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连食物都如此真实?呵呵,有趣!”
饥寒交迫,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开始像断线的风筝,在沉沦的边缘飘摇。
就在他眼皮沉重欲阖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暗哑的光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闪烁了一下。如同溺水者本能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吴战混沌的神经猛地一颤。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僵硬的手指在冰冷的积雪里笨拙地挖掘摸索。指尖触到了一块小小的、边缘参差如犬牙的硬物。他抠了出来,拂去沾着的雪泥,借着雪地微弱的天光细看。
是半枚铜钱。
只有半个掌心大小,断裂的茬口粗糙不平,显然是被外力硬生生拗断的。
钱身布满了深绿色的铜锈,纹路模糊难辨,只能勉强看出其形制古老,绝非本朝之物,倒像是……他眯起浑浊的眼睛,在残存的记忆碎片里艰难搜寻……像是只在军中文吏案头那些发黄的古籍插画上见过的,前秦的“半两”钱。
更奇异的是,那铜钱中心的小方孔边缘,竟有一圈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暗金色纹路,仿佛某种神秘的符箓,在雪光的映衬下,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与他周身冻彻骨髓的寒冷格格不入。
一股莫名的暖流,竟顺着指尖那一点微乎其微的触感,缓缓渗入他僵死的躯体。
吴战猛地打了个激灵,昏沉的睡意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样驱散了几分。他将这半枚冰冷的古钱紧紧攥在手心,那一点微弱的暖意,成了这无边寒夜中唯一的锚点。
天色微明,风雪奇迹般地停歇了。
铅灰色的天幕裂开几道缝隙,惨白的光线无力地洒在满山遍野的素裹银装上。
吴战被冻醒,僵硬的身体如同生了锈的铁器。他挣扎着起身,活动着麻木的四肢,目光下意识地落向紧攥的右手。那半枚秦半两钱正静静躺在掌心,断裂处粗糙的棱角硌着皮肤。昨夜那点暖意早已消散,此刻它冰冷、沉重,和山石无异。
他苦笑着摇摇头,只当是饥饿和冷意交加下的错觉。
正欲将这无用的古物丢弃,指尖却忽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蜂翅震颤般的酥麻感!那感觉微弱却清晰,如同一个微小的活物在他掌心跳动了一下。
吴战心头一震,鬼使神差地将铜钱摊平在掌心。就在他目光凝注的瞬间,那钱体中心方孔边缘的暗金色纹路,竟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牵引力,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自那方孔中透出,轻轻牵扯着他的手臂,指向山巅某个被厚重冰雪覆盖的嶙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