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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血指无力抠寒岩,幽光流转现生机(1 / 2)

无终县的天空,永远像一块蒙了厚厚灰尘的劣质青玉。风卷着粗粝的砂石,抽打在脸上,生疼。

县外那座名为“卧蟒”的庞大山峦,便是这灰败天地间唯一的“宝地”。山腹之中,蕴藏着令整个王朝都为之垂涎的灵玉矿脉。只可惜,这份天地造化,早已被冰冷的铁蹄踏碎,牢牢锁死在某些人的掌心之下。

矿洞入口,狰狞地开凿在卧蟒山陡峭的岩壁上,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重甲士兵如沉默的铁像,沿着狭窄而布满碎石的小径肃立,长矛的尖锋在昏沉天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芒,无声地宣示着不容置疑的占有。任何不属于这里的觊觎,都会被这铁与血的荆棘无情绞碎。

矿洞深处,是另一个世界。

浑浊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黏稠的泥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尘土和汗水的馊味,以及一种岩石深处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湿气。

几盏挂在嶙峋岩壁上的油灯,灯芯捻得极小,吝啬地吐着豆大的昏黄光晕,仅仅勉强驱散咫尺的黑暗,反而将更远处嶙峋怪异的岩石轮廓勾勒得如同潜伏的妖魔。灯油燃烧的劣质烟气,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佝偻身影的脊梁上。

叮当…叮当…

铁镐、铁钎敲击岩壁的声音单调、沉闷,永无止境地回荡在曲折幽深的坑道里,像一首为矿奴们谱写的绝望哀歌。每一次撞击,都溅起细碎的石屑粉尘,扑在那些被汗水和泥污覆盖的脸上,钻进他们因缺氧而大张的鼻腔。

吴战就在其中一条最狭窄、最低矮的支脉深处。他整个人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以一种近乎祭拜的卑微姿态,蜷缩在冰冷的岩石缝隙前。

这里空气更加稀薄,光线几乎断绝,只有远处通道口漏进来的一丝微弱油灯光,勉强映照出他轮廓模糊的侧影。他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麻短褂,被汗水浸透又被岩粉染得灰白,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勾勒出根根分明的肋骨。

才混进来一天,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成样子”。

他的双手,布满新旧叠加的伤口和厚厚的老茧,老茧实则是长久兵器所磨,此刻正死死抠着面前一块异常坚硬的暗青色岩壁。指甲早已崩裂、翻卷,指尖血肉模糊,深色的血污混杂着灰色的石粉,结成一层污秽的痂壳。

每一次用力,那十指连心的剧痛都让他腮帮的肌肉剧烈抽搐,但他抠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次指尖的剧痛,都像是烧红的针扎进骨髓,让他额角青筋暴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汗水混着脸上的泥灰,淌进他眼角的旧疤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也只是用力眨眨眼,甩掉那点模糊视线的咸涩液体。

他的目标,是岩壁深处隐隐透出的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光泽。那光泽,只在他每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指甲缝里渗出新的血珠,狠狠抠下一点粉末时,才昙花一现。这一点点微末的玉屑,便是支撑他像野兽般在这黑暗地狱里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传说中蕴含着一丝天地造化的灵玉粉末,是矿奴们用命换来的、唯一的“偷生”之机。

高兴之余,吴战也是很无奈,有监工时常查看,他还真的不能动用工兵铲。

时间在黑暗的矿洞中失去了意义,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远处监工模糊的呵斥声,提醒着吴战外面还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双臂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剩下机械的、近乎本能的抠挖动作。指尖每一次触碰到那坚硬冰冷的岩石,都像是用钝刀在刮自己的骨头。

视线早已模糊,汗水、血水、泥水糊住了眼睛,眼前只剩下那片顽固的暗青色岩壁,以及岩壁深处那一点微弱得如同幻觉的玉光。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休止的折磨彻底吞噬意识时,右手的指尖猛地一空!

不是抠下粉末的触感,而是一种突兀的、毫无阻隔的下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