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一下嗓子,啪!醒木一响!
“麻峰种玉千古传,还乡河水浪滔天。
彩亭欲架通天堑,鲁班再世下凡间!
烟袋轻磕顽石裂,铁指丈量乾坤旋。
莫问相公何处去,青石桥畔有真仙!
话说这无终宝地,山有麻峰种玉之奇,水有还乡百转之险。单表这还乡河上,古来一道天堑,隔断南北,浪急水凶。行商旅客,欲渡此河,全凭老天爷赏脸。
赶上风雨大作,浊浪排空,那是舟船难行,望河兴叹!两岸百姓,苦之久矣。年年有人祭了河神,岁岁有货沉了水底。人们无不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一座通天大桥,飞架南北,变天堑为通途!
列位,您道这修桥补路是寻常功德?
在这还乡河上架桥,那可真是虎口拔牙,龙王头上动土!河底淤泥深不见底,水流湍急暗藏漩涡,寻常木桩打下去,三晃两摇就没了踪影。多少能工巧匠来看过,都是摇头叹息,束手无策。这修桥之事,也就成了咱无终百姓心头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一个做不完的梦。”
说书人语气渐神秘:“话说这一年,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彩亭桥岸边,那时还叫个不知名的小渡口,来了个外乡人。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身材不高,筋骨却异常结实,像块千锤百炼的生铁。身穿一件半旧不新的靛蓝色粗布短褂,外罩一件磨得油光发亮的羊皮袄。最打眼的是他腰间,斜插着一杆三尺来长的旱烟袋,烟锅子大如酒杯,烟杆乌黑油亮,像是件老物件。再看脸上,风霜刻就的皱纹里,嵌着一双不大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看人看物,仿佛能直透肺腑,瞧进骨头缝里。他身后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徒弟,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也是一脸的精明强干。
此人来到河边,也不言语,找了块大青石坐下。掏出那杆大烟袋,慢悠悠地装上烟丝,划着火镰,“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一双眼睛,却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奔腾咆哮的还乡河上。
从日上三竿,一直看到日头偏西,连窝儿都没挪一下。烟锅子里的火,熄了又点,点了又熄,那烟雾缭绕,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罩住了。
岸上摆渡的艄公、等船的客商,还有附近几个看热闹的村民,都觉得这人古怪。有人上前搭话:“这位老哥,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
那汉子吐出一口浓烟,烟雾中只传来一句低沉沙哑的话:“看水,看河,看这天地造化之功,也看这阻隔民生的恶龙!”这话说得玄乎,众人面面相觑,更觉此人深不可测。”
忽然语气转急促:“就在这时,河对岸一阵骚动!原来是个带着老母赶路的孝子,心急渡河,老母体弱又晕船。船行至河心,一个浪头打来,小船剧烈摇晃,那老母亲一个不稳,“哎哟”一声惊呼,竟失足落入汹涌的河水之中!孝子哭喊着就要往下跳,被船工死死抱住。
眼看那白发老母在浑浊的浪涛里浮沉挣扎,命悬一线!”
啪!醒木再响,所有人一紧张。
“岸上人群惊呼一片,乱作一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坐在青石上的蓝衫汉子,眼中精光暴涨,如同两道闪电!他猛地站起,手中那杆长烟袋往青石上“当啷”一磕!火星四溅!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已到了河边!他竟不脱衣,不卸物,对着那老母落水之处,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说书人语速加快,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好个汉子!入水如蛟龙!那湍急的河水在他面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只见一道蓝影在水下迅疾无比地穿行,几个起伏,便已追上了被冲走的老母亲。
他一手托住老人腰背,一手奋力划水,双腿如桨,逆着激流,硬生生将人推向岸边!岸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几个壮小伙急忙下水接应,七手八脚将老人救上岸来。所幸救得及时,老人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惊吓,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