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家庭的裂痕(1 / 2)

门被摔上的声音震得墙壁发抖。苏小小冲进房间,肩膀绷得紧紧的。她把书包狠狠扔在床上,拉链撞到木头床柱,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段新红在展示架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今天穿的是一条浅紫色裙子,袖口有苏小小亲手绣的藤蔓花纹。半小时前,苏小小还在哼着歌给这些花纹做最后的收针。

现在苏小小站在房间中央,胸口剧烈起伏。她的手指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透进来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楼下传来模糊的争吵声。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像两把钝刀互相切割。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种尖锐的语调能刺穿天花板。

苏小小猛地转身,把窗帘拉上。房间陷入昏暗,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光线。她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呼吸慢慢平复,但肩膀依然僵硬。

段新红安静地坐着。这种时候最好保持静止。经验告诉她,苏小小的情绪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只要耐心等待,风暴总会过去。

但今天的风暴似乎不太一样。

苏小小没有像往常那样扑到床上哭泣,也没有打开音乐掩盖楼下的噪音。她走到展示架前,手指按在玻璃上,留下模糊的印子。

“他们又吵了。”她的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这次是为了一张发票。”

段新红抬起眼睛。昏暗的光线下,苏小小的脸显得格外苍白。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现在深不见底,像两口枯井。

楼下的声音突然拔高。一个女人在尖叫,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像一把冰锥扎进鼓膜。

苏小小抖了一下。她的手指从玻璃上滑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慢慢蹲下来。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开始轻微颤抖。

没有哭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种沉默比嚎啕大哭更让人不安。

段新红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苏小小的校服裙子皱成一团,袜子一只高一只低。平时那个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女孩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在黑暗中发抖的影子。

展示架的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苏小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钥匙。她的眼睛红得可怕,但没有眼泪。

“只有你了。”她打开展示盒,把段新红捧出来。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段新红被按在一个滚烫的胸口。苏小小的心跳又急又乱,像受惊的兔子。那个总是带着薰衣草香气的怀抱,现在充满了汗水和紧张的味道。

楼下的争吵还在继续。这次能听清几个词:“钱”、“离婚”、“受不了”。每一个词都像石头,砸在寂静的房间里。

苏小小把段新红搂得更紧了些。太紧了,紧得让人喘不过气。段新红能感觉到肋骨被压迫的疼痛,但她没有挣扎。

“他们都要离开我。”苏小小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妈妈说要搬出去,爸爸说随她便。那我呢?我怎么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段新红的胳膊。很疼,但段新红只是轻轻动了一下。

这点动静惊醒了苏小小。她猛地松开手,把段新红举到眼前检查。“对不起,”她慌乱地抚摸刚才被掐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

段新红摇摇头。这个动作是真实的,没有经过任何设计。胳膊上火辣辣地疼,但苏小小眼中的恐慌更让她在意。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苏小小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种可怕的急切,“你保证过的。”

段新红想起那个下午,苏小小要她承诺永远不离开。当时她点了头。一个被迫的承诺,现在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楼下突然安静了。这种安静比争吵更令人窒息。像暴风雨前的死寂,酝酿着更可怕的东西。

苏小小侧耳听着,整个人绷得像一张弓。她的手指还紧紧攥着段新红,关节发白。

脚步声。有人在上楼。一步一步,很慢,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