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红正跟自个儿的手指头较劲,试图把指甲啃出个更尖利的形状,万一哪天能用上呢?虽然她也知道这纯属瞎忙活,指甲再利也挠不破这加厚亚克力。张瑶那晚酒气熏天的独白像块黏糊糊的脏抹布,糊在她脑子里,怎么甩都甩不干净。“别变得像我一样……”这话跟魔咒似的,时不时冒出来,噎得她心口发堵。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脸蹭着身下那块软垫。这玩意儿刚躺上去是挺舒服,躺久了就跟睡在温吞水里一样,浑身不得劲。隔离区的日子千篇一律,吃,睡,被检查,像个被精心伺候的……盆景?对,就是盆景,修剪得整整齐齐,养在玻璃罩子里,供人偶尔赏玩一下,证明主人饲养得当。
正当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琢磨着那上面细小的纹路能不能拼出个逃跑路线图时,隔离室的门开了。不是管理员定时投喂,是那个医生来了。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色夹克,拎着银色箱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盒子顶盖,给她做例行检查。测体温,看瞳孔,检查腰侧那道已经愈合得只剩一条粉线的伤疤。他的动作依旧精准、轻柔,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段新红配合地抬起胳膊,转动脖子,像个听话的机器人。
检查完毕,医生合上箱子,似乎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胳膊肘不小心刮到了盒子边缘放着的一支……笔?
那支笔从他夹克上方的口袋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轻响,掉在了铺着软垫的盒子角落里,就在段新红脚边不远处。
那是一支非常小巧精致的金属外壳钢笔,通体银色,只有她小臂那么长,但在她眼里,已经算是个大家伙了。笔帽顶端嵌着一颗极小的、像是LEd灯珠一样的东西。
医生似乎并没有立刻察觉到笔掉了。他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隔离室里恢复了安静。
段新红的心脏却像突然被丢进了蹦床,疯狂地、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角落里那支银色的钢笔,呼吸都屏住了。
笔!一支笔!对于赤手空拳的她来说,这简直是天降神器!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颤抖的手抓起那支笔。入手微沉,金属外壳冰凉光滑。她仔细端详着。笔身很结实,笔尖是收拢在里面的,看样子是按压出芯的那种。最吸引她的是笔帽顶端那颗微型LEd灯珠!
她尝试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拧动笔帽。很紧。她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去掉汗渍,再次用力。指甲抠在笔帽和笔身的接缝处,生疼。
“嘎吱……”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笔帽松动了!
她心头一喜,更加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旋转。终于,笔帽被拧了下来!
笔帽内部是空的,带着卡扣结构。而笔身顶端,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开关的按钮。
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去按那个按钮。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