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不是瞬间的剧痛,而是一种持续的、侵蚀性的折磨。
粉色雾气持续喷了大概十几秒。管理员关掉了喷枪,重新盖上了箱子。
老陈瘫在冰冷的金属底板上,一动不动了。只有偶尔细微的、无法控制的肌肉颤动,证明他还活着。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被丢弃在那里,展示着“无用”的定义。
张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他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彻底失去最后一点价值。这就是代价。”
她说完,不再看那个透明的“示众”箱子,转身,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开了中央区域。
展厅里依旧死寂。
段新红看着那个箱子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的老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当场吐出来。不是恶心,是恐惧,是愤怒,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同类被摧残、被碾碎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绝望。
她明白了。张瑶(或者说王老板)不仅要惩罚老陈,更要借老陈,来敲打、来恐吓所有还存着别样心思的“藏品”。看,这就是反抗的下场。不是痛快的死,而是变成一件失去所有功能、连被观赏价值都失去的“废品”,在所有人面前慢慢腐烂,直到被彻底清理。
这比直接处死更残忍。
老陈空洞的眼神,扭曲的表情,无法控制的颤抖,像烙印一样烫在段新红的视网膜上。她浑身冰冷,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新月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疼。
失败的代价,如此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
她之前所有关于逃跑的念头,所有藏在心底那点不甘和挣扎,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展示”砸得粉碎。像脆弱的玻璃,哗啦一声,碎成一地渣子,连捡都捡不起来。
希望?那玩意儿太奢侈了。在这地方,希望就是催命符。
她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不是因为哭泣,是一种更深沉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麻木和绝望。
老陈用他最后的“存在”,给她,给所有“藏品”,上了最深刻、也最绝望的一课。
在这里,活着,就是最大的惩罚。而试图改变,只会让这惩罚变得更加漫长和痛苦。
失败的代价,她看清了。也……怕了。
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