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听竹轩的静室之内。身下是柔软的云床,周身被温和精纯的灵力包裹着,空气中弥漫着安神定魂的檀香。他内视己身,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严重的伤势竟已好了七七八八,干涸的经脉被一股柔和而浩瀚的力量滋养修复,连神魂的隐痛也消散无踪,只余下一丝疲惫。
是白羽宫主出手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只见静室内并非只有他一人。云璎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正关切地望着他。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静室窗边那道遗世独立的羽衣身影——白羽宫主。
她并未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流淌的云海与远处依旧闪烁的战场灵光,周身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但仔细感知,又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显然旧伤并未完全痊愈,只是强行出关。
“你醒了。”白羽的声音传来,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晚辈林尘,多谢宫主救命之恩。”林尘起身,恭敬行礼。
白羽缓缓转过身,那双仿佛能洞彻虚空的眸子落在林尘身上,这一次,不再有之前的探究与审视,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情,有惊叹,有追忆,甚至……有一丝极淡的怅然。
“救命之恩谈不上,你为救璎儿力竭,本宫出手,理所应当。”白羽淡淡道,她走到林尘面前,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肉身,落在了其丹田深处的剑冢之上,“本宫更好奇的,是你体内的那样东西。”
林尘心中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能在筑基期,便化解玄煞全力一击的阴煞,更引动如此精纯磅礴的生命本源……普天之下,唯有一物能有此威能。”白羽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在林尘识海中炸响,“建木残枝,可是在你手中?”
她果然认出来了!而且如此肯定!
林尘沉默,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应对之策。否认?在一位很可能超越元婴的存在面前,否认毫无意义,反而显得可笑。承认?后果难料,这等天地至宝,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就在他权衡利弊,准备开口之际,白羽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摆了摆手。
“你不必紧张,更无需担忧本宫会觊觎此物。”她的话语出乎林尘的意料,“建木乃天地脊梁,生命之源,自有其灵性,非缘者不可得,非德者不可持。它既选择你,便是你的机缘造化。”
林尘愕然抬头,看向白羽,只见她眼中一片澄澈,并无丝毫贪婪之色,唯有深深的感慨。
“只是,你可知晓,你身负此物,意味着什么?”白羽的语气变得凝重。
“晚辈只知它于晚辈修行有益,似乎对阴邪之力有所克制。”林尘谨慎地回答。
“克制?呵呵……”白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惜,“它代表的,是一段被埋葬的远古秘辛,是一个早已覆灭的辉煌道统,更是一份……沉重无比的责任。”
她踱步到窗前,望着无垠云海,声音悠远:“上古时期,天地二灵并立。我云海仙宫之前身‘水元仙宗’,与执掌万木生机、调和地脉的‘青木宫’,共掌天地秩序,维系乾坤平衡。建木,便是青木宫的无上圣物,亦是支撑天地沟通的桥梁。”
青木宫!林尘心中震动,这是他第二次听闻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云逸口中。
“然而,远古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大劫降临,有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自天外而来,欲要重定地水火风,再造乾坤。”白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一战,天地倾覆,万灵泣血……青木宫首当其冲,建木被无上伟力斩断,宫主战死,道统崩灭……我水元仙宗亦损失惨重,传承十不存一,最终退守此地,化为如今的云海仙宫,凭借周天星辰大阵,苟延残喘至今。”
林尘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神识触碰青铜残片时看到的景象——那横跨星河的青铜巨刃,斩断支撑天地巨木的恐怖一幕!原来,那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导致一个时代落幕的惊天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