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通体由某种青灰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线条流畅简洁,表面刻满了繁复的银白色星纹图案,散发着精密的计算感和悠远的天机意韵。这是天机门的座舰——“观星引”。
一艘则显得粗犷狰狞,舰体像是用各种强大的星兽骸骨和厚重的暗红色合金粗暴拼接而成,装甲厚重,炮口林立,舰首还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獠牙毕露的不知名兽首,透着一股蛮荒凶悍的煞气。这是血狱佣兵团的旗舰——“血獠牙”。
最后一艘最为优雅,舰体如同流动的深蓝色水波凝成,线条柔和流畅,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鱼鳞般的湛蓝符文,航行时悄无声息,仿佛融入了空间。这是北冥沐家的星槎——“溟波”。
三艘星槎的加入,让原本空旷的锻造谷显得捉襟见肘。来自不同势力的工匠、技师、符文师混杂在一起,围绕着各自的星槎和“磐石号”进行着紧张的检修和维护。天机门弟子手持罗盘和玉筹,在“观星引”舰体上测量计算,动作一丝不苟;血狱佣兵的机械师则挥舞着巨大的扳手和焊枪,在“血獠牙”厚重的装甲上敲敲打打,火星四溅,骂骂咧咧;沐家的水系符文师则如同优雅的舞者,指尖流淌着湛蓝的水灵之力,修补着“溟波”舰体上细微的损伤。
空气中弥漫着焊接的焦糊味、润滑油的腥味、金属冷却液的刺鼻气味,以及不同势力人员之间因习惯、理念冲突而产生的隐隐火药味。
岩锤长老那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正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铜铃般的眼睛扫视着下方混乱的场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洪钟般的声音不时响起,试图协调各方,但效果甚微。
“那边的!天机门的小子!你们那套推演星轨的玩意儿能不能收一收?挡着老子检修主炮基座了!” 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油污的血狱佣兵机械师挥舞着沾满油污的扳手,对着旁边几个正在“观星引”舰体旁布置小型星轨仪的天机门弟子吼道。
天机门弟子眉头微皱,为首一人手持玉筹,声音平静却带着疏离:“此乃‘观星引’核心阵纹校准,关乎跃迁精度与全舰安危,不可中断。阁下请绕行。”
“放屁!老子的主炮打不响,被冰疙瘩追上来大家都得玩完!绕行?绕你大爷!” 佣兵机械师脾气火爆,直接开骂。
“粗鄙!” 天机门弟子脸色一沉。
“嘿!想打架是不是?” 佣兵这边立刻围上来几个壮汉,气氛瞬间紧张。
另一边,沐家的水系符文师正在引导水流清洗“溟波”的引擎喷口,水流控制得极其精妙。一个磐石族的年轻工匠推着一车沉重的、用于修补“磐石号”装甲的星纹钢锭路过,车轮不小心碾过一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符文师飘逸的蓝色袍角。
“小心!” 沐家的符文师眉头微蹙,声音清冷。
“对…对不起!” 年轻工匠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哼,莽撞。” 旁边一个沐家弟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年轻工匠的脸瞬间涨红,想争辩又不敢。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沉重如渊、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嘈杂的锻造谷!
所有的争吵声、叫骂声、机械轰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仿佛被万载玄冰冻结了血液,灵魂深处传来本能的战栗!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硬地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陈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岩锤长老所在的高台之上。他负手而立,身上那件普通的磐石族战士皮甲,此刻却仿佛散发着神魔般的恐怖气息。左眼归墟之暗深邃如渊,右眼星鉴之瞳淡漠如神只,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的众人。
整个锻造谷,落针可闻。只有远处熔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狂刀正靠在他的“血獠牙”旁边,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眯着眼看手下和天机门的人争执。当那股恐怖的威压降临,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嘴里的草茎无声滑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高台上那个身影,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和桀骜,只剩下一种被彻底震慑的、近乎本能的敬畏和…一丝后怕。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像毒牙一样,甚至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