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阿穆小声提议,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石嵬消失的甬道。
陈默点点头。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一切,更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来平复体内因强行对抗元婴威压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阿穆领着陈默,没有立刻返回相对安全的心泉殿区域,反而沿着平台侧一条被热气熏得发黑的石阶,向下走去,深入熔洞的腹地。她的脚步轻快了些,似乎想用这壮观的景象冲散刚才的阴霾。
“陈默大哥,你别怕,大长老他…他其实也是为了部落好,就是有时候太固执了。”阿穆一边走,一边试图解释,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渺小,“爷爷说,部落这些年被影牙逼得太紧,牺牲了很多勇士,大长老的压力很大…”
“我明白。”陈默应道,目光却已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
越往下走,温度越高,光线却奇异地明亮起来。并非来自外界的阳光,而是源自下方——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熔岩洞穴中层。一条宽阔的、由某种耐高温的黑色岩石开凿出的栈道,沿着陡峭的洞壁蜿蜒盘旋。栈道下方数十丈处,是翻滚沸腾、散发着刺目金红色光芒的熔岩湖!灼热的气流带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发烫。熔岩湖并非死寂,不时有巨大的气泡鼓起、破裂,溅起炽热的浪花,发出沉闷的“咕嘟”声,如同大地的心跳。湖中心,甚至能看到几处熔岩喷泉,赤金色的火柱间歇性地喷涌而出,高达数丈,壮观得令人窒息,又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美。
“这就是‘地心之炉’,”阿穆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也因高温而提高了音量,“是我们磐石之垒的力量源泉之一!部落最好的武器铠甲,还有修炼用的火元石,都是从这里诞生的!”
栈道上并非只有他们两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小平台。一些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磐石般的部落汉子,正挥汗如雨地进行着淬炼。他们大多是筑基期的修为,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受火烤的深古铜色,甚至隐隐泛着金属光泽。有的盘坐在滚烫的平台上,仅凭肉身抵抗着恐怖的高温和辐射,体表有土黄色的光晕流转,显然是在借助这里极端的环境修炼某种炼体功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白气。
有的则站在巨大的、不知名金属锻造的砧台旁,挥舞着沉重的、同样被烧得通红的巨锤。他们的目标不是金属,而是一块块从熔岩湖边缘特定区域捞取上来的、蕴含着精纯火行灵力的暗红色矿石。巨锤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星四溅。每一锤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巨力,更蕴含着他们自身精纯的土行灵力,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锤炼着矿石,将其中的杂质震散,引导火行灵力均匀渗透。汗水如小溪般从他们鼓胀的肌肉上流淌而下,滴落在滚烫的砧台上,瞬间化作白烟。
更令人惊叹的是那些真正的工匠。他们在更靠近熔岩湖边缘、温度最高的平台上工作。那里竖立着一些简陋却异常坚固的熔炉,炉膛直接连接着下方熔岩湖的热力,炉火呈现出刺目的白炽色。工匠们赤裸上身,下身围着某种防火的兽皮围裙,手臂上戴着厚实的石棉护套。他们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如鹰,手持着长柄的特制钳具,从熔炉中夹取烧得通体透亮、几乎要融化的金属坯料,放在同样灼热的砧台上。
然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锻造过程!不再是单调的巨力捶打,而是充满了韵律和技巧。他们手中的锻锤或沉重如山,或轻灵如风,落点精准无比。锤头有时包裹着土黄色的灵力,沉稳厚重,夯实结构;有时又引动熔洞中无处不在的火行灵气,锤落处火星如烟花般爆开,赋予金属炽热的活性。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密集如雨,又带着奇特的节奏,仿佛一首与熔岩轰鸣相和的力量之歌。
陈默甚至看到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火燎疤痕的老工匠,正在锻造一柄战斧的雏形。他每一次落锤,锤头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震荡波纹,精准地传递到金属内部的每一个角落。当斧刃初具形态时,他猛地将斧坯插入旁边一个盛满粘稠、冒着寒气黑色液体的石槽中。“嗤啦——!”一声巨响,白雾蒸腾!淬火!那黑色液体显然也是地脉特产,蕴含着特殊的地脉阴寒之力。老工匠仔细感受着斧坯的震动和温度变化,在某个临界点迅速抽出,斧刃瞬间蒙上一层幽冷的暗蓝色,锋芒隐现,一股森然的锐气弥漫开来。
“那是岩锤爷爷,部落里最好的锻造大师之一!”阿穆小声介绍,眼中满是崇拜,“他锻造的‘裂地斧’,连金丹后期的勇士都抢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