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在阿穆和石垣长老的首肯下,陈默第一次真正踏出了地脉心泉殿那厚重的石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沉静的目光也不由得微微波动。
磐石之垒的内部,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更加生机盎然。
巨大的堡垒依附着天然的巨大岩洞而建,穹顶高耸,望不到尽头,其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如同地底的星辰,将整个空间照亮。空气温暖湿润,弥漫着泥土、青苔、草药和炊烟混合的独特气息。
堡垒并非单一的居住区。一条条宽阔整洁、由巨大黑色条石铺就的道路,如同大地的脉络,连接着不同的功能区。
道路两旁,是依山壁开凿或由巨石垒砌而成的房屋。这些房屋大多低矮敦实,风格粗犷而实用,墙壁上同样绘刻着大大小小的古老图腾。房屋之间,生长着许多陈默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有叶片宽厚如蒲扇、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荧灯草”;有藤蔓虬结、结着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赤红浆果的“地火藤”;更有大片大片如同地毯般铺展、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白色苔藓,正是阿穆用来为他清洗伤口的材料。
更远处,靠近堡垒中心区域,是一个巨大的、由平整黑石铺就的广场。此刻,正有数十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遗族战士在演练。他们并未使用花哨的术法,而是演练着最原始、最直接、也最符合大地厚重气息的战技。
呼!哈!
沉重的呼喝声如同闷雷滚动。一名身高近丈、皮肤黝黑如铁塔般的壮汉,赤裸着上身,露出岩石般块垒分明的肌肉,他双拳紧握,每一次踏步挥拳,都带着山岳崩塌般的沉重力量,拳风激荡,竟让脚下的黑石地面微微震颤!他演练的,正是石嵬大长老引以为傲的“磐石战体”基础桩功——不动如山!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大地脉动的深沉韵律,每一次发力都仿佛在调动脚下整个堡垒的力量。
另一边,一群稍显年轻的战士,手持沉重的石矛或巨斧,在一位面容严肃的老战士带领下,演练着整齐划一的战阵冲锋。沉重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洪流,石矛破空,巨斧劈斩,动作大开大阖,充满了力量与野性之美,气势惊人。
而在广场的另一角,则是一群年纪更小的遗族少年。他们排着队,在一个由巨大石臼和石杵组成的简陋“器械”前,轮流用稚嫩的双手抱起沉重的石杵,一下下地舂捣着石臼中某种暗红色的矿物粉末。每一次举起落下,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汗如雨下,显然是在进行最基础的力量锤炼。石嵬大长老那铁塔般的身影就矗立在一旁,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个少年,不时发出严厉的呵斥,纠正着他们的动作。
“嘿!哈!” 一个略显娇叱的声音吸引了陈默的注意。
只见在广场边缘靠近岩壁的地方,一个身材高挑矫健、皮肤呈健康小麦色的遗族少女,正独自一人对着一块半人高的坚硬黑石靶疯狂出拳!她的动作迅猛凌厉,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拳、肘、膝、腿如同狂风暴雨般轰击在石靶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石靶表面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正是阿穆口中那位想学“撼地拳”而不得、与大长老争执的阿朵。
“阿朵姐姐!” 阿穆开心地朝那边挥手。
阿朵闻声停下动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转过头来。她的面容带着几分野性的英气,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阿穆,最后落在陈默身上。当看到陈默这个明显的外来者时,她英气的眉毛微微一挑,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
“阿穆,他就是那个‘命主’?” 阿朵的声音清脆利落,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陈默身上扫视,重点落在他胸前被衣物遮掩的位置,仿佛要穿透布料看到那枚传说中的碎片。“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病恹恹的。”
“阿朵姐姐!” 阿穆不满地拉了拉阿朵的胳膊,“陈默大哥伤得很重,才刚刚好一点!”
“伤?” 阿朵撇了撇嘴,目光扫过陈默身上那些淡粉色的疤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们磐石部的战士,哪个身上没几道疤?这点伤就哼哼唧唧的,算什么男人!” 她说着,还示威般地扬了扬自己手臂上几道浅浅的白色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