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艰难地运转着,如同生锈的齿轮。他尝试着调动一丝精神力,如同在泥沼中移动一座山岳。终于,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精神力,艰难地探出了识海。
没有熟悉的静庐气息,没有星璇廊流转的星辉。触目所及,是一片纯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但这虚空并非虚无,而是充满了某种……凝滞而沉重的“介质”。这介质冰冷、纯净,蕴含着一种浩瀚磅礴却又死寂无比的能量。它像最沉重的铅汞,不仅禁锢着肉身,更沉重地压迫着他的精神感知,使其难以延伸出身体三尺之外!
唯有胸口那枚玄元鉴碎片,散发着恒定而微弱的暗金光芒。这光芒并不温暖,却如同黑暗冰原上唯一的灯塔,顽强地抵抗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艰难地维系着他体内最后一丝秩序与生机,并源源不断地从这片凝滞虚空中,汲取着那种冰冷纯净的能量,转化为微弱的生命流质,修补着他残破的躯体。
星源静室。
一个名字,如同冰冷的烙印,浮现在陈默模糊的意识中。墨长老敕令的最后一句——待其脱离生命危险后,转移至‘星源静室’,由我……亲自看管!
这里,是囚笼。是镇压他体内混沌凶兽的绝狱!也是吊住他性命的……唯一生路。
一股巨大的压抑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掌控命运的愤怒,沉沉地压在陈默的心头。他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虫豸,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身体的缓慢修复和封印内混沌凶兽永不停歇的咆哮。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修复时细微的麻痒和剧痛,以及封印传来的沉闷冲击,成为感知外界的唯一标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
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了。
嗡——
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在陈默精神感知的边缘荡漾开来。虽然无法“看”清,但他能感觉到,这片凝滞虚空的边缘,似乎打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门”。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绝对黑暗的边缘。并非实体踏入,更像是一道由纯净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影,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气息,驱散了虚影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黑暗。
墨长老!
即使只是一道星光虚影,那浩瀚如星海、冰冷如玄冰的意志,依旧瞬间充斥了整个星源静室!陈默感觉自己残破的身体和微弱的精神,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封印深处躁动的混沌意志,似乎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冲击的咆哮声瞬间低伏下去,带着一种本能的忌惮与收敛。
星光虚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黑暗与凝滞的能量介质,精准无比地落在陈默的身上,尤其是他胸口散发着微光的玄元鉴碎片,以及丹田位置那三道星辰符文流转的厚重封印之上。
“肉身根基,损毁七成。经脉断碎,勉强接续,脆弱不堪。脏腑受煞毒、混沌、秩序三重冲击,生机枯竭,仅余星辉甘霖与玄元鉴碎片强行维系。”墨长老的声音直接在陈默的意识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解剖报告,“混沌封印,由本院主亲自加固,引天机盘秩序本源与周天星力为锁,暂时稳固。然,其内意志暴虐更甚往昔,冲击之力日盛。此封印,非长久之计,乃饮鸩止渴。”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饮鸩止渴……果然。
“你可知,若非玄元鉴碎片关键时刻自发护主,引动天机盘意志降下秩序之光,强行梳理湮灭风暴,镇压混沌反噬,你早已形神俱灭,尸骨无存?”墨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更遑论之后引动星辉甘霖,吊住你这一线生机?”
陈默的意识艰难地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知晓”之意。胸口的玉佩碎片,此刻散发着恒定微光,如同黑暗中的心脏搏动,无言地诉说着它的守护。
“此物……”墨长老的星光虚影,目光更加锐利地聚焦在玄元鉴碎片上,带着一丝探究与凝重,“与你性命相连,更似在主动引导、约束你体内那失控的混沌之力。其蕴含的秩序本源,与天机盘同源,却又似乎……更为古老纯粹。”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那冰冷的意志再次降临:“执法堂已查实。离火殿林风,勾结‘影牙’组织杀手‘紫煞’,于问道初试期间,利用特殊空间禁器干扰天机盘运转,将你传送至熔骸死地,意图杀人夺宝。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陈默的意识中翻涌起冰冷的杀意。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