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浓烈油墨味的百元大钞!
老孙头和小孙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老孙头颤抖着手想去拿,张老板却轻轻按住了袋子。
“石头。”他微笑着,眼神却冰冷。
老孙头一个激灵,连忙将手中那块价值连城的原石恭敬地递了过去。张老板接过石头,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内里蕴含的惊人生命力,脸上的笑容更加满意。他挥了挥手,保镖松开了袋子。
“钱货两讫。”张老板将石头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锦盒里,转身走向轿车,“老孙头,以后有这样的好东西,记得还找我张某人。”车门关上,黑色的奔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雨幕,消失不见。
直到车尾灯彻底看不见,老孙头和小孙才像虚脱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冰冷泥泞的地上,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旅行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眼中充满了后怕和巨大的狂喜。
“快…快走!”老孙头猛地惊醒,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一样,手忙脚乱地拉上旅行袋拉链,将袋子死死抱在怀里,和小孙一起,如同惊弓之鸟,蹬着空三轮车,疯狂地冲回废品站。
当老孙头父子如同落汤鸡般、却又死死抱着黑色旅行袋冲回废品站小屋时,陈默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灰败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黑气,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黑丝的粘稠血液。后背的衣服被汗水、血水和符咒侵蚀的诡异粘液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那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蔓延的暗黑色符纹轮廓!钥匙扣被他死死攥在手里,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散发出的微弱清凉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浓郁的死亡黑气中艰难摇曳。
“钱…钱拿回来了!”老孙头声音发颤,将沉重的旅行袋“咚”地一声放在陈默脚边,拉开拉链,露出里面八沓厚厚的、散发着油墨味的百元大钞。“八…八十万!张老板只肯出八十万!他…他势力太大,我们…”
陈默艰难地抬起眼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但看到那堆钞票的瞬间,还是爆发出最后一丝骇人的光亮。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抓。
小孙看着陈默这副比厉鬼还可怕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老孙头也头皮发麻,但他强忍着恐惧。
“都…都在这了!八十万!只多不少!小兄弟…你…你赶紧拿着走吧!”老孙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现在只想把这尊瘟神连同这袋要命的钱一起送走。“那…那石头太吓人了!张老板的人…眼神要吃人!你…你再不走,我们都得被你连累死!”
陈默没有理会老孙头的恐惧。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抖的、沾满自己黑血的右手,死死抓住了旅行袋的提手!沉甸甸的触感传来,带着生的希望和冰冷的血腥。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钥匙扣的清凉气息被他强行催动,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他猛地从椅子上挣扎站起,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他看也不看老孙头父子,将旅行袋死死抱在怀里,如同抱着自己的性命,拖着半边麻木、如同灌铅般的身体,一步一踉跄,一头扎进了门外无边无际的冰冷雨幕之中!
“我的妈呀…”看着陈默那如同地狱归来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小孙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老孙头也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看着地上陈默留下的那滩混合着黑血和污水的痕迹,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恐惧。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还有那袋染血的巨款,将会卷入更加可怕的旋涡。而他老孙头,只庆幸自己还活着。
风雨如晦,陈默怀揣着八十万的“门票”,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死胡同的午夜之约。死亡的倒计时在背,每一步都踩在深渊的边缘。
冰冷的雨水,如同天穹被撕裂后淌下的泪,永无止境地冲刷着滨海市。老港区废弃的仓库群在雨幕中沉默矗立,如同远古巨兽风化坍塌的骸骨,投下大片大片令人窒息的阴影。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铁锈的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在空旷的巷道间呜咽穿行。
七号仓库后身,那条被两侧高耸墙壁夹峙的死胡同,是阴影中的阴影。地面坑洼泥泞,污水横流,堆积着腐烂的垃圾和废弃的建材残骸。唯一的光源是远处一盏昏黄、接触不良的路灯,光线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在风雨中摇曳不定,只能勉强勾勒出墙壁模糊的轮廓,更深处则是吞噬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