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老K?能读出来吗?”周默的声音嘶哑,目光紧盯着老K手里那块布满焦痕的芯片。袖子里,朵朵的碎片紧贴着手臂皮肤,传来极其微弱却固执的脉冲,像一颗被深埋的、不肯熄灭的火种。
“读个屁!泡菜汁和短路电流把这玩意儿腌入味了!数据层物理损伤!”老K暴躁地用镊子戳了戳芯片焦黑的接口,“里面可能还有点东西,但想读取…需要极强的、极纯净的信号放大!老子的便携增幅器刚才在诊所被那帮孙子打成筛子了!现在手里这堆破烂…”
他指了指地上冒着青烟的接收器和旁边一个用PVC管和废旧路由器天线临时捆扎的、歪歪扭扭的“信号塔”雏形,“…增益倍数连个屁都闻不着!”
“纯净信号放大?”陈小乐抱着金元宝,蔫蔫地插了一句,“那…那得用啥?”
“高纯度介质!低损耗!高介电常数的玩意儿最好!”老K头也不抬,焊枪点得火花四溅,“比如特氟龙、石英玻璃…或者液氮冷却的超导体!这鬼地方有吗?!”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小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嘴里小声嘟囔:“特氟龙…石英…超导…” 他无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动作忽然僵住。指尖传来一种油腻、滑腻、带着独特“包浆”感的触感。
他这才想起,自从宠物店被端、钻下水道、逃命、再钻下水道…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洗头了!加上之前被辣椒素熏、被醋蒸、被下水道污物溅…他那一头原本还算清爽的短发,此刻已经油腻得根根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锃亮的、如同抹了猪油般的光泽,紧紧贴在头皮上,散发着混合了汗味、油垢和下水道气息的“陈年醇香”。
“纯净…介质…”陈小乐看着自己油光发亮、甚至能当镜子的指甲盖,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如同电光般劈进他混乱的脑子。“老…老K头儿!我…我这个…行不行?”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因为激动和羞耻而有些变调。
老K焊枪的动作猛地停住,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射向陈小乐的头顶。那油亮的光泽在应急手电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头油?”老K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古怪,“主要成分是皮脂腺分泌的甘油三酯、蜡酯、角鲨烯…还有灰尘、微生物…”他像在分析化学样本,“介电常数…天然皮脂大概在2.5到3.5之间…具体看成分纯度…”
“2.9!”陈小乐脱口而出,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我…我特意查过!三天没洗,刚好稳定在2.9左右!低损耗!够…够纯净不?”他这话半真半假,纯粹是生物监测员的职业本能加上狗急跳墙。
老K死死盯着陈小乐的脑袋,眼神从惊愕、怀疑,渐渐变成一种近乎疯狂的科学家光芒。“三天陈酿…天然包浆…低介电损耗…他妈的…赌了!”他猛地丢下焊枪,从工具箱里翻出一个大号的医用注射器,拔掉针头,又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带滤网的漏斗。“小乐!低头!贡献点‘介质’出来!”
陈小乐脸涨得通红,一咬牙,视死如归般低下头,把油光锃亮的脑袋凑到漏斗前。“元宝,别看…”他还小声对毯子里的小家伙嘟囔了一句。
老K毫不客气,用注射器的粗管口当刮刀,对着陈小乐的头皮就是一顿猛刮、挤压!动作粗暴得像在采集石油。
“哎哟…轻点…嘶…”陈小乐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揭下来了。粘稠、半透明、带着浓烈“男人味”的油脂被刮挤出来,汇聚在漏斗里,滤掉大块的皮屑灰尘,最终滴入一个烧杯。很快,小半杯散发着独特“芬芳”的、微微泛黄的粘稠液体出现在老K手里。
“天然甘油三酯基信号耦合液!”老K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狂热。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杯“头油”倒入一个特制的、密封的玻璃腔室——那是他临时信号塔的核心部件,连接着天线和那半块焦黑的芯片。
“嗡…”
当“头油”注入腔室,覆盖住芯片接口的瞬间,地上那台破烂接收器的指示灯猛地亮了起来!虽然微弱,但稳定!不再是乱闪!
“有门儿!”老K激动得手都在抖,“增益倍数在爬升!元宝!小祖宗!该你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临时捆扎、顶部固定着一小截精密铜线圈(天线)的PVC管“信号塔”竖起来,然后将装着金元宝的毯子放在塔基旁边。
“元宝,好孩子,上去,啃那个铜线圈!”陈小乐顾不上头皮火辣辣的疼,赶紧把金元宝从毯子里哄出来,指着信号塔顶端的铜线圈。小家伙被刚才的混乱吓得不轻,但看到熟悉的铜线(像极了它平时磨牙的玩具),又嗅到塔基附近残留的陈小乐气味,黑豆眼亮了亮。
“吱!”金元宝叫了一声,顺着粗糙的PVC管壁灵巧地爬了上去。它的小爪子抱住那截铜线圈,锋利的门牙习惯性地啃噬起来!
“咔嚓…咔嚓…”
细密的啃啮声在寂静的下水道里格外清晰。每一次啃咬,都在细微地改变着铜线圈的形状、电感量,从而极其微小地调整着信号塔的发射和接收频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