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已经不是靠几封密信、一场朝议就能左右的了。”
李瑶抬起头:“父亲的意思是,国运已经变了?”
“不只是国运。”李震把手放在胸口,“是人心。五千年来,百姓习惯了等一个明君,等一个救世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知道官府会发种子,知道生病能去医馆,知道孩子识字就有出路。他们不再只是被动等着恩赐,而是相信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苏婉轻声说:“所以那道金光,才会从土地里升起来。”
“对。”李震说,“它不是从天上来的,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是千千万万人的日子变好了,才托起了这个新朝。”
远处传来鸡鸣。天边泛起青灰色,第一缕晨光爬上皇宫的屋檐。守夜的士兵换岗,脚步整齐地走过石板路。一家早点铺子早早开了门,蒸笼冒着热气,老板正在搬桌子。
李瑶合上记录本:“我已经让情报组把最近七天所有士族往来宾客整理成表,今天午后就能交您过目。”
李毅这时走回来:“各城门暗哨已布好,崔府周围三条街都有人盯着。没人出城,也没人递信。”
李骁终于松开握剑的手:“看来他们是想用嘴闹事,不想动手。”
“嘴也能杀人。”李震说,“但只要我们不动摇,他们的话就没人听。”
他最后看了一眼城下。街道开始热闹起来,挑担的小贩吆喝着走过,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背着书包往学堂方向跑。一家医馆门口排起了队,穿白褂的医师正在给老人量血压。
“去吧。”他对众人说,“该做什么做什么。登基大典,照常举行。”
众人陆续退下。苏婉多留了一会儿,站在他身边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李震问。
“我在想南乡那个孩子。”她说,“他现在每天教二十多个学生识字。前些天写信来说,有个女孩考上了县学。”
李震笑了笑:“那是好事。”
“是啊。”她点点头,“一点点来,总会变好的。”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晚上别熬太晚,明天还要早起。”
李震应了一声。
她走了。城楼上只剩他一个人。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龙袍上,映出淡淡的金边。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刻着“大晟”二字的石碑上。
楼下传来脚步声,一名内官捧着一卷黄绸上来,说是礼部送来的登基诏书草稿。
李震接过,展开看了一遍,提笔在末尾签下名字。
内官接过诏书,正要退下,忽然停住:“陛下,启明星……好像暗了一些。”
李震抬头望去。
那颗星仍在原位,但光芒确实不如昨晚清晰。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城楼栏杆上。
地底深处,一丝极细微的震动传来,像脉搏,又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