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站在军帐内,手中拿着一份刚送来的伤员安置名册。他低头翻看,眉头越皱越紧。三处要道的烽燧至今未通消息,前线传令兵绕道才把战报送到。他合上册子,抬头对亲卫说:“叫几位边关将领,半个时辰后议事。”
亲卫领命而去。
帐外风沙未歇,巡逻士兵来回走动,铠甲碰撞声清晰可闻。李骁走到案前,铺开北境地形图。手指从边境线一路划过,停在三处缺口位置。他取出炭笔,在图上圈出三个点,又用横线连接,形成一道斜贯防线的结构。
边关将领陆续进帐,盔甲带尘,脸上有疲惫之色。一人开口:“殿下,刚打完仗,将士们需要休整。”另一人点头:“蛮族这次退得远,短期内不会再来。”
李骁没抬头。他指着地图上的三个圈:“这三处没有烽燧,敌军冲进来时,我们是靠逃回来的百姓报信才知道战事已起。等调兵过去,村子已经烧了。”
帐中安静下来。
“我不是要继续追击。”李骁直起身,“是要让下一次敌人来时,我们能在他们踏入边境的第一刻就看见。”
一名老将摸着胡须:“建烽燧不难,可这地方风大,石料运不上来,木头也撑不了几年。”
“那就改用夯土加砖砌。”李骁说,“我已下令从内地调工匠团北上,兵坊也在改进筑城工具。你们要做的,是派人勘探地势,找出最适合设防的位置。”
他拿起炭笔,在沙盘上标出三处新点:“前沿哨塔负责预警,中部堡垒群卡住山谷咽喉,后方兵站囤积粮草兵器。三线联动,一处起火,全线响应。”
老将盯着沙盘看了许久:“这工程不小。光是运料,就得上千人手。”
“人我会解决。”李骁说,“战后有一批士兵轻伤未愈,不能上阵但能做工。我打算让他们参与石场开采和道路铺设。平时为工,战时为兵。”
另一将领皱眉:“朝廷肯拨这笔钱吗?”
“我已经写折子递上去。”李骁说,“建议设‘北境建设专项’,由家族统筹调度资源。只要第一批建材能跟上,后续可以循环推进。”
有人低声嘀咕:“花这么多力气修墙,不如多练骑兵,直接杀进草原。”
李骁转头看他:“铁木真被打退七次,哪一次是真的灭了?他败了就走,我们胜了也追不上。游而不死,才是最大麻烦。”
他走到沙盘前,用手比划:“我们现在占的是地利,不是人多。守住边界,才能慢慢把人迁进来种地、开店、建市集。等北境成了活地,不用打,蛮族自己会来求互市。”
众人沉默。
片刻后,那老将点头:“若真能稳下来,倒是长远之计。但我还是那句话——别光画图,得先试点。”
“正有此意。”李骁说,“我准备先在这三处建试验段。每段三百步长,配一座哨塔、两座箭楼。成功后再向东西延伸。”
会议结束,将领们各自离帐去安排人手。李骁留下一名副将,低声交代:“你带人连夜勘测地形,天亮前把数据报上来。”
副将走后,李骁转身走向营后临时工坊。
工匠们正在整理工具。几台连弩拆开了摆在桌上,零件散落。一位年长匠人抬头见是他,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李骁走近桌边,“你们的设计我看过了。弩机威力够,但太重,搬上城墙要四个人抬。绊马索也一样,埋设费时,雪一盖就找不着。”
匠人擦了擦手:“我们是从兵坊带来的图纸,照旧制做的。”
“旧制对付步兵还行。”李骁说,“蛮族骑兵快,冲锋时一波压过来,等你把器械架好,人已经冲到眼前。”
他拿起一支箭,比划:“他们的节奏是前松后紧,先散开跑,到百步内突然聚拢,像一把刀直插中军。我们的应对,必须更快。”
匠人问:“殿下想怎么改?”
“我要一种能单人携带的轻弩。”李骁说,“不用射太远,五十步内连发三轮就行。配上短矛和易爆陶弹,专打马腿和阵型缺口。”
“陶弹?”匠人皱眉,“里面装什么?火油?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