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鼓声一声接一声,敲得人心发紧。士兵们列队站定,盔甲在晨光下泛着冷色,呼吸凝成白雾,飘散在寒风里。
李骁从主帐走出,脚步沉稳。他没有穿披风,只着一身轻甲,腰间佩剑垂在腿侧。走到高台前,他抬手示意,传令兵立刻上前,高声喊道:“将军有令!全军听命——今日演练西谷伏击阵型,各部按昨夜分派位置就位!”
话音落下,队伍微微骚动。不少人抬头望向西谷方向,那里地势低缓,本是防守薄弱处,前几日才刚调了弓手埋伏进去。如今突然要演练,显然是出了变故。
周通站在工兵营队列末尾,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袖口。昨夜他去过废塔,火光一闪即灭,纸片烧得干净。可此刻听着这道命令,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李骁登上高台,目光扫过全场。他的视线在周通身上停了一瞬,又移开。他抬起右手,身后两名亲卫立刻捧出一张木案,上面摆着几张纸片和一份册子。
“有人通敌。”李骁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整个校场。
全场寂静。
“就在我们中间。”他继续说,“把西谷布防的消息送出去,让敌人知道哪里能破。”
底下有人低声议论,眼神互相交换。谁也没想到,仗还没打,内里先出了事。
李骁拿起第一张纸,是半片烧焦的残角,上面有几个字勉强可辨。“这是昨夜在废塔附近找到的。有人烧信,没烧彻底。”他顿了顿,“我们把灰烬带回,用水洗过,显出原文——‘东岭无防,可破’。”
他又拿起另一张纸,铺在案上。“这是三天前军需库的登记簿。一份布防草图被借走,签字的是工兵营小吏张五。但张五回忆,他是替人代领。而当晚看守文书房的值哨军官,正是周通。”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转头看向工兵营的方向。
李骁再取第三件东西——一张拓印纸。“我们在文书房暗格里找到这张纸,上面是布防图的复本。笔迹与那封密信一致。还有这个。”他抽出最后一张纸,是比对图样,“两处笔锋转折完全相同,连‘东’字起笔那一钩的角度都一样。”
他抬起头,直视周通:“你连续两晚值守北段驿道,那条路通往废塔,避开巡逻。你说只是例行巡查?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每次都在消息送出前出现?”
周通脸色发白,后退半步。
李骁走下高台,一步步朝他走去。士兵自动分开一条路。他停在周通面前,声音冷了下来:“我问你,你有没有拿蛮族的好处?有没有把我们的部署泄露出去?”
周通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你不认?”李骁回头,“带上来。”
两名暗部成员押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走来。那人一露面,周通整个人晃了一下。
“这是你在废塔接头的信使。”李骁说,“昨夜我们抓到的。他招了,说你答应提供三次情报,换蛮族攻破边关后封你为千夫长,赐牛羊百头,女人两名。”
那人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是他……就是他写的信……我亲眼看见……”
周通终于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