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立刻回应:“此书珍贵,我们定当认真研读。同时,我们也愿共享农技经验。比如河北抗旱粟种培育方法,可否译成西域文字,带回各地试种?”
话音落下,角落传来一声琵琶轻拨。
众人看去,是一名龟兹乐师。他低头调弦,缓缓奏起一段曲调。旋律初听陌生,细辨竟与《小雅·鹿鸣》有几分相似。
一位年迈乐正猛然抬头:“这调子……怎会如此相近?”
乐师停下手中动作:“千年前,中原舞乐经商路西传。我们一直保留,只是音律略有变化。”
老乐正颤巍巍起身:“可否合奏一曲?”
两人当场调音对拍,合演《鹿鸣》。琴瑟相和,声韵悠远。满堂寂静,无人言语。
曲毕良久,才有人轻轻鼓掌。
苏婉趁势宣布:“从今日起,设译经局,专责翻译医学、农学典籍。首部刊印《西域本草》与《灌溉十法》,由双方学者共校。”
李瑶补充:“太学开设四方讲席,每月轮邀异域学者授课。同时选派青年学子赴骆驼城学习实务,为期半年,归国后需提交策论。”
她拿出一份草案:“这是《文会纪要》初稿,约定求同存异,互鉴共进。各位若有意见,现在可提。”
堂下议论纷纷。有人仍持怀疑,但更多人开始低声交流。一名曾激烈反对的老学士走到苏婉面前,低声道:“老夫昨日上书,言辞过激。今日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眼界窄了。”
苏婉扶他坐下:“您愿意来,就是给了我们机会。”
傍晚时分,人群散去大半。苏婉仍在文渊阁批阅文书,身旁堆着刚拟好的《译经局章程草案》。李瑶坐在侧案前,与书记官核对讲学轮值表,桌上摆着明日要呈递内阁的《四方文教合作方案》。
两名书记官抱着文书进出不停。一名西域学者与本地儒生并肩走出讲堂,边走边讨论器械图样的标注方式,约定明日再去工坊细看。
烛火渐亮,宫城东区依旧忙碌。
李瑶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忽然问:“你说他们会真的接受吗?”
苏婉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要有人愿意听,就有希望。”
李瑶没再说话,只是把桌上的文件重新理齐,用镇纸压好。
门外脚步响起,一名内侍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封急报。他走到李瑶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李瑶脸色微变,迅速拆开信封。她的目光扫过第一行字,手指停在纸角。
她站起身,快步走向苏婉,把信递过去。
苏婉接过信,只看了一眼,眉头骤然收紧。
信上写着:北境斥候发现铁木真部调动频繁,三日前已有小股骑兵越过旧界河,烧毁两座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