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没有庆祝。他盯着最后一轮发射的时间记录,眉头微皱。
炮队收束完毕,他立即召集各队长到沙盘前。
“突击部队抵近敌营用了多少时间?”他问。
“回将军,三百七十息。”
“炮火覆盖呢?”
“三百八十息。”
差十息。
就是这十息,让模拟战果从“零伤亡突破”变成“伤亡三成”。虽然只是演习,但李骁清楚,战场上十息足以决定胜负。
“问题在哪?”他问。
一名传令官低头:“属下传令时,需经中军确认才能点火,耽误了两轮信号。”
另一人补充:“炮组与步兵之间无直通旗语,全靠中间递话。”
李骁沉默片刻,转身面向众人。
“从今天起,改规矩。”他说,“前线百夫长有权根据预案,直接调动配属炮组。令旗一旦打出,无需请示,立刻执行。”
有人迟疑:“万一误判怎么办?”
“那就练到不再误判。”李骁声音沉了下来,“我们不是为了好看才练兵。敌人不会等你一层层报上去再打回来。”
他转向观礼台上的三位代表。
“各位看到的,不只是兵器厉害。”他说,“是人和兵器能不能合为一体。今天暴露的问题,我不藏也不瞒。因为真正的对手,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周岩起身,抱拳行礼:“李将军坦诚,我愿将此法带回幽州,试用于边关防务。”
林舟也站起:“若允许交流,我水师愿共享舰船调度之法,或许能在江防联动上找到共通之处。”
陆明远终于合上册子,淡淡说了一句:“楚南多丘陵,步炮协同或有可借鉴之处。”说完便起身离席,身影消失在台阶尽头。
演习并未结束。李骁留下军校学员继续操练新指令流程,自己则带着几名队长重新推演协同节点。
太阳偏西,校场上的硝烟仍未散尽。一面破损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角撕裂了一道口子,却仍牢牢插在指挥台旁。
李骁站在沙盘边,手里捏着一张刚画好的旗语简图。传令官站在一旁,等着他最后的修改意见。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用炭笔在“紧急直通令”那一栏重重画了个圈。
然后抬起头,说:
“把这张图今晚就送到各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