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不愿变,”李瑶望着街边匆匆走过的百姓,“是没人告诉他们,变之后能带来什么。”
学堂门口,一群孩子正在排队入校。看到两位大人下车,纷纷行礼。
课堂已经布置好。一间教室摆着泥土和种子,准备讲育苗;另一间放着木制齿轮和小水车模型,用来演示灌溉原理;第三间则铺开算筹和账本,教记账方法。
第一节课是农学。苏婉亲自上台,拿起一把铁锄模型,讲解深耕的好处。孩子们围在前面,眼睛发亮。
“你们知道为什么春天要松土吗?”她问。
一个瘦小男孩举手:“因为土松了,根才能扎得深。”
“对。”苏婉笑了,“那你回家能不能教你爹这样做?”
男孩用力点头。
另一边,工造课出了点状况。一个学生组装抽水泵时用力过猛,木轴断裂,水流溅了一地。孩子们哄笑起来,那学生涨红了脸。
苏婉走过去,蹲下身帮他拆开模型。“不是力气大就行。你看这里,压强要均匀,力才能传上去。”
她一边讲解,一边重新组装。其他孩子围拢过来,静静看着。
李瑶站在教室后方,看了一会儿,转身召集几位教师开会。
“今天的课暴露一个问题,”她说,“学生动手能力差,不是他们笨,是以前没机会练。”
一位年长教师叹气:“我们小时候,读书就是背书。谁敢碰墨砚以外的东西?”
“现在不一样了。”李瑶拿出一张表格,“从下周起,实行‘任务驱动教学’。每节课给一个问题,比如‘怎么让井水自动流进田里’,让他们分组想办法。”
“那要是想错了呢?”
“错就改。但至少他们在动脑筋。”她顿了顿,“以前一场仗打输了,将军说是天意。现在我们知道,是粮道断了,是地形没摸清。教育就是要教会人看清真相。”
会议结束已是傍晚。夕阳照进偏厅,烛台尚未点亮。
苏婉翻着手中的教案,“河北那边来信,说几个县的学堂愿意加入试点。”
李瑶在行程单上划了几笔,“我们下周就动身,先去冀州,再去江淮。每到一处,都要开教师培训会。”
一名年轻女教员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这是今天学生们画的设计图,您看看。”
李瑶接过。一张纸上画着带踏板的提水装置,另一张改进了曲柄结构,最末一张竟设计出双缸往复泵的雏形。
“这个学生,”她指着名字,“才十三岁?”
“嗯,他爹是木匠。”女教员说,“他说回家要做个真的试试。”
苏婉轻声道:“这才是我们要的读书人。”
李瑶把图纸整整齐齐放进匣子。她抬头看向窗外,天边最后一缕光映在屋檐上。
明天还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