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刚把那封写着“三日前被捕的叛军官吏,昨夜在狱中暴毙,死因存疑”的密信放下,指节还压在纸角上,门外脚步已至门前。
门开时带进一股冷风,吹得案头烛火晃了一下。来人一身黑衣,肩头沾着湿泥,脸上有被寒风刮出的红痕,进门后立刻单膝点地,双手捧出一支竹筒。
“属下自铜岭返程,一路未惊动他人。”
李瑶没说话,接过竹筒,挑开蜡封,抽出里面的薄纸。字迹细密,是李毅手下惯用的暗记写法。她一眼扫到“龙骧卫腰牌”几个字,呼吸顿住。
纸上说,三日前深夜,有十余辆牛车进入山林深处的废弃转运仓。车上无旗无号,但押运者皆佩旧制腰牌,纹样为虎首衔剑,正是大雍禁军龙骧卫的标识。这支军队早在三年前就被裁撤,编制归入新军,所有印信兵器统一销毁。
可这些人不仅持有腰牌,还在转运仓外与另一支队伍会合。对方领头人身穿褪色蟒袍,袖口绣金线盘龙,虽已洗得发白,但样式确为前朝四品以上官员礼服。他当众宣读一份黄绢诏书,称奉先帝遗诏,定于新正之日率众还都,复立正统。
李瑶看完,把纸放回竹筒,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你亲眼所见?”
“属下藏身猎户空屋,距会合处不足三十步。火光映面,看得清楚。”
“那些牛车后来去了哪里?”
“卸货后原路返回,货物由接应之人搬入转运仓地下。属下冒险靠近,发现仓底有暗道入口,通向西南方向。”
李瑶起身走到墙边地图前,指尖顺着西南走势滑动,最终停在一个点上——水门十三闸第六段。那里有一条废弃多年的地下引渠,原本用于旱季灌溉,近年因淤塞停用,守备松懈。
她回头问:“你说的暗道,可连这条渠?”
“极有可能。属下在附近发现新翻的土堆,掩埋的是潮湿麻袋碎屑,像是长期运输物资留下的痕迹。”
李瑶沉默片刻,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写下三行字:
残部未散,图谋反扑;
勾结旧忠,意在斩首;
路径隐蔽,水门可忧。
她将这页纸单独抽出,包进双层油纸,再用蜡封好,交给一旁待命的亲卫。
“走密道,一个时辰内送到宫中,亲手交到陛下手中。若遇阻拦,宁毁不落他人之手。”
亲卫领命而去。李瑶随即唤来值守官,下令调拨五百巡防营,即刻接管水门六闸至九闸段的所有出入口,严禁任何非军籍人员进出。同时命工部连夜检修沿渠警铃机关,确保一旦有人破土即可示警。
她刚布置完,又想起一事。
“传令锦衣卫南线哨组,彻查近五日所有申报维修沟渠的民间匠户名单。凡涉及西南片区者,全部拘押审问。”
话音未落,那名黑衣密探忽然开口:“公主,还有一事。”
李瑶看向他。
“属下撤离前,听见他们提到一个人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