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云雾观附近村庄,发热人数下降六成;
北陵破庙十里内,无新增病例;
西州铁匠铺所在的镇子,已有三十七人主动上报疑似症状,全部送医隔离。
她把这几份挑出来,放在一边,准备明日呈报中枢。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一名年轻女子走进来,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抱着个布包。
“大夫,我是城南柳家村的。村里选我当卫生员,您今天讲的那些话,我都记下了。”她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本册子和一支炭笔,“您说要每天记谁发烧、谁咳嗽,还要教大家煮水喝。我们都照做了。”
苏婉翻开册子,字迹工整,日期连续,记录清晰。
“你们村最近有病人吗?”
“前天有两个老人发热,我们立刻搭了隔离棚,送去退热草,今天早上已经退烧了。”
苏婉看着她:“你识字?”
“读过两年私塾。后来家里穷,没再念。”
“以后每月初五,到这里来领药和新本子。”苏婉说,“做得好,年底评优,赏银二两。”
女子眼睛亮了一下,低头道谢。
送走她后,苏婉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她今天写了太多字。
外面传来脚步声,随从进来通报:“大人,城南安康园那边说,台子搭好了,树苗也都浇过水,随时可以种。”
“我知道了。”她说,“备车,我去看看。”
夜色已深,街上灯火渐亮。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压过石板路,发出稳定的响声。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路边一家药铺还在营业,伙计正把一包包石灰搬进屋。
那是她下令配发的消毒材料。
又走过一座桥,桥头站着两个穿短打的年轻人,胸前挂着铜牌,正在劝一个咳嗽的路人回家休息。
也是她推行的新规。
她放下帘子,靠在车厢壁上闭了会眼。
马车停下时,她睁开眼。安康园到了。
守门的医工见她下车,连忙迎上来。
“一切都妥当了?”她问。
“都妥当了。就等明天上午。”
她点点头,往里走。园中寂静,只有风穿过树梢的声音。她走到那块石碑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表面。
名字都在。
她转身走向后院。那里堆着一百棵树苗,根部裹着湿泥,整齐排列。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湿润,松软,适合栽种。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声音来自城北方向,像是什么东西塌了。
医工也听见了,脸色微变:“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苏婉站起身,望着那个方向。
片刻后,她摇头:“不用。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树苗,转身朝大门走去。
马车还在原地等着。
她踏上踏板,坐进车厢。
车夫问:“回衙署?”
“回去吧。”
车轮转动,碾过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