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日影偏移,铜壶滴漏声轻轻响起。
一名文书官捧着砚台进来,低声问是否需要誊录。李瑶摇头,示意暂且不动。
陈远终于起身,走到图前仔细查看那条彩色时间轴。他指着其中一处:“这里,补给线截断后,敌方反应延迟了一日半。你确定他们真不知道?”
“他们知道。”李瑶答,“但他们不敢信。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已连续放出三道假消息,真假混杂,使其内部互疑。等到确认时,山路已被雪崩封锁。”
“妙啊。”陈远低叹,“这不是打仗,是布局。”
周烈沉默良久,忽然道:“若设此司,谁来主持?”
李瑶看着他:“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是我。但我不能长期专任。将来需从军中、文官中选拔通晓实务者轮值,三年一换,防専权。”
“那兵部会同意?”
“不必他们同意。”她语气平静,“只需陛下批准。制度一旦建立,自然会有它的位置。”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内侍探头,说是户部送来最新的粮运报表。李瑶挥手让他放下,未予理会。
她重新面向众人:“今日所议,仅为开端。我会将这份《平叛经验总录》抄送三份:一份存国史馆,一份呈御前,一份交兵部研习。后续每月,我都会召集一次此类会议,议题不限于军事,也可涉及民生、边防、赈灾。”
陈远忽而一笑:“公主这是要把打仗的经验,用到治国上了。”
“本就是一回事。”她说,“打仗是为了安定,治国则是长久的安稳。手段不同,目标一致。”
周烈终于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已微凉。他低声说:“末将愿参与后续推演。虽不通文墨,但边境防务,有些心得。”
“欢迎之至。”李瑶点头,“明日我就让人整理北境布防资料,送你一份。”
堂内气氛悄然转变。原先的质疑与防备,渐渐化为一种谨慎的认可。
李瑶回到案前,提笔在最后一卷册子上写下结语:“非一人之勇可定乾坤,唯体系之力能御长治。”写罢,合上册页,命人取印泥来。
就在此时,一名小吏匆匆入内,手中拿着一封刚拆的密函。
“公主,刚收到前线急报——”
李瑶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仍落在那册封好的卷宗上。
她伸手抚过封面,指尖压住“平叛要录”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