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活命。不降,死。”李骁说,“选一个。”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四周——远处是燃烧的营帐,近处是倒伏的尸首,天空泛起微白,黎明将至。
他忽然笑了,笑声沙哑难听。然后他松开手,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李骁抬手,两名亲兵上前将其按倒在地,反绑双手。其余残部见状,纷纷抛械。
战斗并未完全结束。西营边缘仍有零星抵抗,几名死忠校尉据守一座石屋,拒绝投降。右翼调来两架小型投石机,用火弹轰击屋顶,逼得里面人冲出,刚露头便被弓手齐射压制。
北屯自立旗号的几支部队试图突围,但在山道口被拦截。李骁下令只围不杀,派人喊话劝降。半个时辰后,那些人放下武器,走出林子。
太阳升起时,整个营地已基本平定。朝廷军队控制水源、粮仓、器械库,开始清点俘虏、收缴兵器。伤者被集中安置在空旷地带,等待后续处理。
李骁下马,步行进入主营废墟。他走过烧塌的议事帐,踩过断裂的令旗,最终停在一面倾倒的军鼓前。鼓面破裂,支架歪斜,但他还是伸手拍了一下。
声音闷哑,只响了一瞬。
他转身看向亲卫统领:“活着的将领,全部关押。死去的,登记姓名,查清出身籍贯,报回枢机房备案。粮草能用的运回前线,不能用的就地焚毁。营帐一律拆解,木材带回筑工事。”
“是。”
“还有,”他顿了顿,“把那个说‘王晏还在’的人单独看管,别让他接触其他人。我要亲自审。”
亲卫领命而去。
李骁继续往前走,靴底踏过焦土与碎布。前方一处角落,几个士兵正在搬开压住人的横梁。底下压着一名年轻士卒,胸口起伏微弱。一名军医蹲在一旁查看,摇头示意救不活了。
李骁站定,看着那士卒艰难睁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军医俯身听了听,回头道:“他说……不想死在外面。”
李骁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片刻后,士卒咽了气。军医合上他的眼睛,起身让开。士兵们抬起尸体,准备送往后方收敛。
李骁原地站了一会儿,转头朝高台走去。那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战场。火势已控,浓烟渐散,晨光照在残破的营墙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他摘下手套,露出右手虎口处一道新划的伤口,血已经凝固。这是刚才破营时被飞溅的碎甲划伤的。
他低头看了看,没包扎,也没擦拭。
远处,最后一处抵抗的石屋冒出黑烟,守在里面的人终于撑不住,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排长枪。
李骁抬起手,准备下达最后一道清剿指令。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单膝跪地,递上一份密报。
他接过,拆开,看了一眼。
眉头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