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环视一圈:“我知道你们怕动荡。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让谣言牵着鼻子走。朝廷查清了,这几日散布假话的,都是些趁乱捞钱的江湖术士和投机商贩。该抓的抓,该罚的罚,绝不姑息。”
人群静了一瞬。
老农站起身,把空碗递还给医女:“那……我能带家里人来领米吗?”
“当然能。”苏婉微笑,“带上户籍簿就行。明日开始,医队还会下乡巡诊,优先去去年受灾的几个村。”
织户妇人咬了咬唇,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双布鞋,粗针密线,鞋底厚实:“这是我昨夜赶做的……本想留给我兄弟出远门穿,现在……想送给您。”
苏婉怔住。
“您走这么多路,救人看病,该有双结实的鞋。”妇人声音轻,却坚定。
苏婉接过鞋,指尖触到针脚间的温热。她没说话,只是缓缓弯腰,将鞋贴在胸前。
周围百姓渐渐围拢过来,有人问起孩子入学的事,有人说家里的田契丢了怎么办,她一一应答,语气如常,却让人安心。
巳时初刻,市集秩序已恢复如初。小贩重新吆喝起来,药铺前排起了领药的队列。苏婉登上小轿,临行前回头看了眼那三人——老农正和邻居说着什么,脸上有了笑意;织户妇人抱着孩子站在阳光下,不再躲闪;小贩少年则踮脚张望,似乎在数还有多少人没领到米。
轿子起行,穿过朱雀大街。
她在车内取出边地那封求援信,信纸边缘已被手指磨出毛边。窗外传来孩童追逐的笑声,一辆运粮车吱呀驶过,留下淡淡的稻香。
她将信折好,放入袖中暗袋,又摸了摸怀里的布鞋。
轿帘被风吹开一道缝,阳光斜切进来,落在她交叠的手背上。一只飞蛾扑棱着撞上窗纸,弹了一下,又飞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