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数日后风向突变。原本闭门不出的几家黄榜士族突然联名上书,指责李氏“借清查之名,行株连之实”,更有传言四起,称李家准备掘祖坟、焚族谱,以绝士族根基。
李瑶得知后冷笑:“这是有人怕了,想逼中间派站队。”
李震在主帐听完汇报,只问一句:“是谁放出去的消息?”
李毅答:“查到源头是王晏一名门生,在三州讲学时亲口所说。他还写了篇《讨逆檄》,虽未公开张贴,但已抄送十余家族。”
“那就让他继续说。”李震淡淡道,“越狠越好。”
李瑶明白过来:“你是想让他们把话说绝,逼那些还想观望的人不得不选边?”
“对。”李震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有些人本来只想自保,可一旦听说要毁祖坟,宁可反到底。但我们不出手,只让他们内部吵。吵到最后,自然有人嫌烦,转头来找我们谈。”
当晚,李瑶命人加印五百份《士族清白录》,专挑有流言传播的州县发放,并附一道李震亲署的手令副本:凡被列入蓝榜者,其子孙可在新政科考中优先录用。
同时,她批准两名新的黄榜代表秘密入营。这一次,她不再出示证据,而是直接问:“你们想保什么?是全家性命,还是全族名声?”
一人答:“只求子弟能继续读书。”
另一人低声说:“我不想我家祠堂被人砸。”
李瑶看着他们:“我可以答应。但你们得做一件事——回去后,把听到的所有密谋,一字不漏写下来,每月初一通过特定渠道送来。不做,就不算投诚。”
两人面色复杂,最终点头应下。
深夜,李瑶仍在灯下整理新到的情报。崔嫣然推门进来,带来一杯热茶。
“东陵赵家刚刚烧了一整屋的地契。”她低声说,“对外说是‘还田于民’,其实是怕我们查到他们和红榜之人有借贷往来。”
李瑶盯着纸上一个刚圈出的名字,忽然道:“把赵家那个在咱们医馆当药童的小儿子调去后方,换个地方安置。”
“你要拿他做人质?”
“不是人质。”李瑶摇头,“是保护。他要是还在那里,等他家人知道我们盯上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崔嫣然默然片刻:“这一步走下去,他们会越来越疯。”
“那就让他们疯。”李瑶吹灭一支快燃尽的蜡烛,“只要还怕,就会乱说话。”
帐外,李毅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山影。一名暗部成员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听完,转身朝主帐走去。
李震还在批阅文书。李毅递上一份新报:“刚才截获一封密信,是从崔氏老宅发往北方的,内容只有一句——‘若三日内无回应,便启动备用计划’。”
李震抬眼:“哪个崔氏?”
“不是她的族人。”李毅顿了顿,“是她叔父那一支。”
李震缓缓合上卷宗,手指停在封皮上。
李瑶这时也赶到了,接过密信看了一眼,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好啊,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提起朱笔,在沙盘旁的名单上重重画下一个圈。
笔尖落下时,墨迹微微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