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走上地面,清点战果。哨岗一人,正堂三人,密室四人,地道口两人,共十具尸体。他命人逐一查验腰牌、衣物、鞋底泥痕。九人确认为王晏旧部亲信,曾在其府中任职护卫或管事;最后一人虽无标识,但右耳缺了一角,与三年前洛阳斗殴案卷宗记载相符,系王晏私养死士。
火油罐共计二十三个,均倒入寨中枯井。石灰层层覆盖,再浇上清水,确保无法复燃。
天边泛出青白。晨风穿过残破寨墙,吹散血腥气。李毅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手下焚烧账册、砸毁器具。火苗舔舐着一张残图,上面画着三条路线,分别指向三座正在修建的医馆。
“烧干净。”他说,“一块砖都不能留。”
一名下属上前:“大人,接下来去哪儿?”
“不走。”李毅望着东方官道,“等工匠上工。”
“可任务已经完成,余党尽除,何必再耗在这里?”
“我不是为了杀人来的。”他缓缓道,“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有人敢动医馆,就会死。”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挑担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是附近村民,准备前往工地。他们看见荒寨浓烟滚滚,驻足观望。李毅走过去,摘下染血的帽子,露出锦衣卫腰牌。
“昨夜贼人藏在此处,意图破坏医馆建设,已被尽数剿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今日照常开工,朝廷会增派巡防,保你们平安。”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随后慢慢散去。第一批工匠陆续进入工地,放下工具,开始清理地基。
李毅回到寨中废墟,捡起一块未燃尽的木片。上面残留墨迹,写着“丙字三号仓”,是王晏当年囤粮的标记。他捏碎木片,撒在风里。
日头升高,医馆工地传来夯土声。他站在高处,望着那片忙碌的身影,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一名下属走来:“要不要派人去查幕后主使?王晏虽倒,难保没有其他势力插手。”
“现在不用。”李毅摇头,“只要医馆能建起来,比抓十个主使都有力。”
“可万一他们换个地方再设据点呢?”
“那就再来一次。”他说完,目光落在工地边缘的一辆独轮车上。车上装着青砖,是从家族储备调拨的应急建材。砖面平整,色泽均匀,与本地窑厂出品明显不同。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砖面。温凉,坚实。
远处,一名医师正指导工匠铺设排水沟,手势利落,语气沉稳。那是苏婉带来的随行医官,熟悉防疫布局。
李毅收回手,转身面向荒寨残垣。手下正在做最后清理,将最后几件残物投入火堆。火焰跳跃,映着他半边脸庞。
他解下水袋,喝了一口,递给下属。然后取出一块干饼,慢慢嚼着。眼睛始终没离开工地方向。
太阳升到头顶,医馆的地基已铺好大半。第一根立柱即将竖起。
李毅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他走到火堆旁,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点燃了寨门横梁。
火焰顺着干朽木材迅速蔓延,噼啪作响。
他站在火光前,看着这座曾作为阴谋中枢的寨子,在烈焰中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