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要改变医道,是要让医道不再被权贵独占。”她说,“你们怕卷入纷争,我懂。可若连良医都不敢站出来,谁来守住这条生路?”
台下一片静默。
片刻后,一位中年医师走上前来,递上名册:“我愿试一试。”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人提出愿带徒同行,有人主动请缨赴偏远州县。短短两日,应募人数突破百人,其中三十人经初步筛选,具备独立诊疗能力,且无重大伦理争议。
李骁将名单带回政事堂侧院,在灯下逐一点评。
“这五人曾受士族供养,需单独谈话。”他在册子旁批注。
“这三个年轻人在南方疫区待过,经验丰富,优先派往浔阳。”
“那位拒不出山的陈姓老医,家住城南柳巷,明日我去一趟。”
他写完最后一行,抬头唤来书吏:“誊两份副本,一份送户部备案,一份明早呈父皇。”
书吏接过名册正要离开,赵德恰在此时推门而入。他看了眼桌上的名单,略一颔首:“进展比预想快。”
“也只是一半。”李骁摇头,“真正难的还没开始。这些人进了州县,面对的不只是疾病,还有地方豪强的阻挠、百姓的不信、同道的排斥。”
赵德坐下,低声道:“所以更要快。安陆那边虽暂时平息,但阻力未消。若我们能在一个月内把第一批医队派出去,在五州同时开诊,就能抢在谣言扩散前立住脚。”
李骁点头:“我已经下令,所有器械药材三日内配齐。问题是……”他顿了顿,“没人敢保证安全。”
赵德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孙元朗昨天做了什么?”
李骁抬眼。
“他把他府上的药园开放了,说是‘供新政医者采药试方’。”赵德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这不是支持,是试探。他在看,这支医队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李骁盯着烛火,良久未语。
他知道,有些人表面退让,实则仍在等待失败的那一刻。
烛芯爆了个小火花,油尽将枯。
他提起笔,在名单末尾添了一行小字:“加强沿途护卫,每队至少配两名锦衣卫随行。”
写完,他合上册子,手指轻轻压在封皮上。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望着政事堂外漆黑的庭院。远处几盏灯笼摇曳,像是未眠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封信。
“大人!”那人喘着气,“刚从城南送来,说是……陈老医的回信。”
李骁接过,拆开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
“若太子亲至,可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