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时,变故再生。
李震呼吸突然变得极浅,胸口起伏微弱,几乎看不见。苏婉贴耳听心音,心跳慢得吓人,像是随时会停。
她立刻掐住他人中,又连点几处穴位,同时将手掌贴在他胸口,轻轻按压。一下、两下……直到第五下,才听见一声微弱的咳。
他喉咙动了动,吸进一口气。
苏婉松开手,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手还在抖。
“活下来了……”她喃喃道,“你得活下去。”
天光初亮时,李震额上出了汗,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苏婉揭开敷料查看,渗液清澈,无脓无秽,说明感染已被控制。她换上新药,重新包扎,动作已有些迟缓,全凭意志支撑。
李瑶还没来,锦衣卫仍在查内奸的事。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但这间屋子里的时间像是被拉长了。
苏婉靠在椅背闭眼歇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李骁走过来,低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她睁眼,“至少今天不会。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静,不能吵,不能扰。”
李骁点头,退回门口。李毅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一张刚送来的名册,欲言又止。
苏婉察觉他的神情,问:“怎么了?”
“太医署昨夜当值的医官里,有一个今早没到岗。”李毅声音压得很低,“名叫周允,右腿微跛,曾与陈元礼共事三年。”
苏婉猛地睁眼。
“他人呢?”
“失踪了。住处没人,铺盖整齐,但药箱不见了。”
苏婉站起身,腿一软,扶住桌角才稳住。她盯着地上那堆染血的纱布,忽然问:“刺客的靴子……留下痕迹了吗?”
“窗台有刮痕,泥点带草屑,质地松软。”李毅答,“我们怀疑他藏身陶窑一带。”
“陶窑……”苏婉重复一遍,眼神渐冷,“那个地方,离太医署废院不过两条街。”
李骁听得心头一紧:“你是说,刺客根本不是外人?他是从太医署出来的?”
“不只是出来。”苏婉缓缓道,“他是被人放进去的。昨晚那场刺杀,有人在替他清路。”
屋内一时寂静。李震躺在榻上,呼吸平稳,面色比昨夜好了许多。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淡淡的影。
苏婉走回榻边,伸手探他额头。温度正常。她刚要收回手,指尖却触到他嘴角细微的抽动。
下一瞬,李震的眼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