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不动声色,忽然抬手:“带人进来。”
门帘掀开,掌柜被两名暗哨押入,脸上仍带着惊惧。
管事一愣,随即冷笑:“这是何意?一个药铺掌柜,也配站在这里?”
掌柜抬头看见他,浑身一颤,脱口而出:“就是你!昨夜你亲自来铺子,交了五两银子,让我备下乌头,还说‘井水无人看管,下一点就够’!”
满堂骤静。
管事脸色骤变:“血口喷人!我何时去过你那破铺子?”
李瑶缓缓展开账本,推至案前:“这笔交易,时间、金额、印章,皆与你陈家私印吻合。你若否认,可敢当场比对?”
她又取出一张拓纸,上面是印章的清晰印痕,裂纹位置分毫不差。
一名士族低头细看,眉头紧锁。另一人悄然挪动身子,似欲离席。
就在这时,苏婉走进厅内,手中捧着一叠病案。她没说话,只将册子放在主案上,翻开第一页。
“三人呕血,五人高热昏迷,皆因摄入微量毒素所致。若非发现及时,今日便会有死者抬出工地。”她声音平静,“这些,都是喝过井水的民夫。”
厅内再无人开口。
陈家管事强撑镇定:“凭一份私账和一个疯汉的话,就想定我陈家的罪?荒唐!”
李瑶冷冷看着他:“你说他疯?那我再叫一个人来。”
她拍了下手。
片刻后,一名街痞被带进来,脸上还带着淤青。他一进门就扑通跪下:“小的招了!是陈府管家雇我搬砖,每块三文!还说若能毁了学堂,另有重赏!”
管事猛地站起:“你们——”
李毅一步上前,堵住门口。
“你没有证据!”管事吼道,“这些人都在诬陷我陈家!”
“诬陷?”李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你告诉我,为何你家仆役的衣服会在磨坊被搜出?为何你家的斧头砍痕与断梁完全一致?为何你家的药源两次出现在投毒现场?”
她一字一顿:“你们嘴上说着礼法,背地里却用最脏的手段杀人害命。你们怕的不是女子读书,怕的是有人不再听你们的话。”
管事嘴唇发抖,额角渗出冷汗。
李瑶退回案前,扫视众人:“今日我不抓人,也不定罪。但我把话放在这里——下次再有人往井里投毒,往工地上泼腐草,我不再查,直接按谋逆论处,株连九族。”
她合上账本,声音冷如铁石:“你们想试,尽管来。”
厅内死寂。
三位士族代表低头不语,片刻后陆续起身告退。陈家管事被李毅亲自押出,临出门时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苏婉收起病案,轻声道:“我会继续监测中毒者的状况,若有恶化,立刻上报。”
李瑶点头,握紧手中的账本。
窗外,百姓的议论声渐渐聚拢,像潮水般涌向府衙大门。
她走到窗前,看见人群攒动,孩童挤在前排,仰头望着府衙匾额。
李毅走到她身边:“下一步?”
她望着那片喧腾的人海,低声说:“该让所有人看清,谁在阻拦光明。”
一名老妇抱着孙子挤到门前,高声喊:“大人!我家娃儿昨夜喝了井水,到现在还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