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是个局?”
“是。”李毅直视他,“诱我们分兵去打那些据点。真正的杀招,不在岸上,在海上。”
帐内烛火忽地晃了一下。
李震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几座岛屿之间的航道。“如果我是闽越王,不会指望靠几艘快船挡住主力舰队。我要的是拖延时间,等风向变了,再动手。”
“西南季风月底转北。”李毅接道。
“那时逆流而上,补给船速减三成。”李震低声,“若他们在深海设伏,用火油船突袭,水师首尾难顾。”
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所想。
就在此时,帐外脚步急促,一名密探浑身湿透跪倒在帘外。
“报——东引岛探子回返!其余二人失联!”
李震立即示意入帐。
那人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防水油布包,打开后是一张手绘草图,线条凌乱却清晰标出了三处船坞位置,并注明:“敌舰藏于海洞,洞口以浮藻遮掩,内有火油舱六,可顺潮喷射。另见赤发夷人数十,持异形弩,射程逾三百步。”
李震盯着那图,瞳孔微缩。
“他们连弩机都带来了。”
“这不是普通海寇。”李毅沉声,“是专门训练过的水上死士。”
李震当即提笔写下三道命令:命工营连夜改造战船隔板,加装防火泥层;令前锋舰队改道绕行外洋,避开近岛水域;调李瑶掌控的情报网启动三级警戒,封锁所有通往闽越的商路。
写完,他抬头看向李毅。“你还记得刚才那个黑影走的路线吗?”
“从哨塔侧绕过,避开了所有明岗,直逼帅帐三十步内。”
“他不是来杀我的。”李震缓缓道,“是来看我有没有看懂这张图。”
李毅眼神一凛。
“所以他会回去报信。”
“那就让他带话。”李震将那张残图折好,放入一个空药瓶中,递给李毅,“把这个塞进他下次可能出现的地方——礁石群入口左侧第三块石壁夹缝。别封口,让他能轻易取出来。”
“您想引他们出手?”
“不。”李震摇头,“我想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慌了。”
李毅接过药瓶,转身欲出。
“等等。”李震忽然叫住他,“让留守的工匠再检查一遍船体龙骨。我总觉得,这海太静了,静得不像开战前的样子。”
李毅点头,身影再次没入夜色。
帐内只剩李震一人。他重新俯身沙盘,指尖停留在东引岛深处,久久未移。远处海浪轻拍船身,一声一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忽然,他察觉沙盘边缘有一粒细沙移动,极轻微,落在代表潮线的刻度上。他眯起眼,用指甲轻轻拨开那粒沙——延伸向帐外地底。
他没有扯动它。
而是慢慢坐直身体,吹熄了最近的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