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政事堂灯火未熄。
李瑶将最新汇总的情报摊开:“三地共收回有效投书十七封,涉及赋税、徭役、工坊压价等八类问题。其中十二封已有初步证据链,可启动二次稽查。”
赵德翻看着申辩文书,语气复杂:“北城县令称,因上峰暗示‘入学率须达八成’,才不得已虚报。东城管事说,工坊定额过重,若不延长工时,完不成任务。”
“压力来自上面,手段却害了方式。”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凡政令下达,必配释义;
凡执行偏差,先查根源;
凡百姓投书,件件有回音;
凡官员申辩,依法予机会。”
写完,他对李毅说:“第二批巡查,扩大到其余两州。重点查工坊薪酬、粮仓发放、徭役登记三项。还是那句话——不打招呼,直达现场。”
李毅收下纸条,揣入怀中。出门时,夜风扑面,他抬头看了一眼星色,迈步走向校场。
政事堂内,李震仍坐在灯下。桌上堆着刚送来的申辩文书、民情回执、监察简报。他抽出一份,是西城县丞的自述。此人写道:“初任之时,亦想为民办事。然上下皆如此,独我不贪,反被排挤。遂渐随波逐流……”
李震盯着这行字许久,轻轻放下。
他伸手拿起另一份文件,是苏婉呈上的《民情响应规程》草案。翻开第一页,第一条写着:“接信三日内,必须派员核查;属实者,七日内答复处理结果;疑难案件,需向政事堂备案并公示进度。”
他提起朱笔,在旁边批了一句:“准行。另加一条——每月初,公开上月投书总量、查处数量、奖励发放明细。”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
窗外天色依旧昏沉,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一名文书走进来,放下最新一批投书登记表,默默退下。
李震翻开表格,看到其中一行记录:
“举报人:无名。
内容:南城药局低价收购农户药材,转手高价售予军营。
附件:一张药材清单,标注了收购价与军购价,差额惊人。”
他目光落在那串数字上,手指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