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骤紧。几名禁军手按剑柄,殿外护卫亦悄然调整位置。
李震沉默片刻,忽命取铜碗来。侍从捧上一只古旧青铜酒器,他亲自斟满烈酒,举碗向天,倾半入地,再饮一口,将余酒递向阿鲁台。
“我亦以天地为证。”他说,“非君臣,非主仆,各守其土,互市共安。若违此约,如酒落地,不可复收。”
阿鲁台眼中闪过震动,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随即抽出短匕,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滴入碗中,再递还李震。李震亦伸手接血,合于碗底。
群臣默然。
随即,玉玺取出,压在《互市盟约》之上。文书加盖双印,一存宫中,一交使者带回。
当夜,诏书颁行天下:大赦轻罪囚犯,免边境三州赋税一年,诏曰:“息兵养民,与尔共休养生息。”
三日后,李骁率军返京。
精锐甲兵列队穿城,旗帜整齐,却无俘虏,无首级,唯有中军高举一面玄底红边大旗,上书“止戈为武”四字。百姓沿街观望,起初犹疑,渐渐有人拍手,继而欢呼声起。
孩童奔走相告:“将军回来了!仗打完了!”
李骁策马徐行,铠甲未卸,面容冷峻。途经医馆门前,见苏婉所设义诊棚仍在,几名老兵正排队取药。他勒马片刻,向棚内躬身一礼,方继续前行。
帝都张灯结彩,观星台上下挂满灯笼。入夜后,李震携家人登台,每人执一盏河灯。灯纸洁白,中央一个墨笔“安”字。
百盏灯逐一放起,随风升空,如星点浮于夜幕。万民仰首,齐呼“太平”。
李瑶站在台边,望着远处城墙上的巡逻火把,轻声道:“这一次,他们会信吗?”
李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盏灯上,亲手点燃烛芯。
火焰跳了一下,映亮纸上那个“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