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亲卫低声禀报:“南门守将已换防,原禁军统领主动交出兵符。”
李震点头,未动。
片刻后,东华门方向传来脚步声。一队士兵押着几名五花大绑的宦官走来,为首者正是昨夜通风报信的内侍总管。他跪地叩首:“启禀主帅,宫中各门已控,内库账册封存,无一人逃脱。”
李震依旧沉默。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诏书,指尖抚过那枚鲜红的指印。它并不端正,边缘有些歪斜,像是无力掌控命运的人最后留下的痕迹。
他忽然开口:“取笔墨来。”
亲卫一愣,连忙奉上。
他在诏书空白处添了四字:“天下为公。”
墨迹未干,他将诏书卷起,交予身旁将领:“即刻誊抄三份,一份悬于午门,一份送至太常寺备案,一份张贴市井,让百姓知晓。”
那人领命而去。
李震缓步走下高台,靴底踏在石阶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百官纷纷避让,禁军将士单膝触地。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太子面前。
“从今日起,你暂居东宫。”他说,“主持退位后续礼仪,安抚宗室,接见旧臣。若有难决之事,可派人来寻我。”
太子张了张嘴,似想问什么,终究只低头应道:“是。”
李震转身,望向宫城深处。雍灵帝已被两名老宦官搀扶着退入偏殿,身影消失在廊柱之后。北苑的方向,有一缕香烟袅袅升起,或许是有人开始焚香祷告。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混在风里,断断续续。那是安置营里的孩子,夜里受了寒,正在发烫。苏婉说过,这种病拖不得,必须连夜施针。
一名暗卫悄然靠近,低声道:“流民营缺炭火,已有十余人咳血。李瑶调拨的药材还在路上,预计明日午时才能送到。”
李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定。
“传令城南武库,调五百斤炭,三十匹棉布,一个时辰内送到东华门外。另派五十名军医,随同前往,归苏婉调度。”
“是。”
风稍稍转暖,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在太和殿的金瓦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光。李震抬起手,挡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从宫内跑出,手里捧着一方锦盒,脸色惨白。他扑倒在李震脚前,声音发颤:“启……启禀主帅,北苑送来此物,说是……说是陛下刚才吐出的血块,里面……裹着半枚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