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俯身,伸手扶他臂膀,却未用力拉起。“殿下不必如此。今日之举,不在私怨,而在天下。”
太子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渐渐坚定。他转过身,面向宫墙与广场,扬声道:“诸位听真!自今日起,我父子失德于民,政令不行,百姓流离。今唯有托付贤能,方可救万民于水火!李震安民有功,治军严明,恳请……代掌朝纲!”
话音落下,广场寂静如死。
一名老禁军缓缓放下长矛,双手合拳,抱于胸前,行了个旧礼。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人开始后退,有人干脆丢下兵器,蹲坐在地。
曹瑾立于殿前,环顾四周,见无人响应,忽然仰头大笑:“好啊!好一个父子相弃,君臣背离!你们都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吗?”
他抽出腰间火折,就要往地上泼洒的油迹扔去。
李震目视偏殿。
第二支箭疾射而出,正中他手腕。火折落地,火星四溅,旋即熄灭。
曹瑾惨叫一声,捂着手蜷缩在地。两名暗部成员从暗处扑出,将他死死按住,铁链咔嚓扣紧。
李震迈步踏上金阶。
每一步落下,都有积雪被踩实的声音。他走过瘫坐角落的雍灵帝,对方眼神空洞,口中喃喃不知念着什么。他又经过伏地呻吟的曹瑾,那人盯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太和殿大门敞开着,里面烛火摇曳,映出长长的影子。
太子跟在他身后半步,喘息未定。一名老宦官颤巍巍捧出玉玺,跪地呈上。李震没有接。
“还不该由我拿。”
他站在丹陛中央,回望广场。大军静立,百姓远观,城头残雪映着天光。他抬起手,指向殿内最深处那张龙椅。
“先把那东西搬走。”
几名士兵应声而入,合力将堆满火油的座椅拖出殿外。木料沾着黑渍,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湿痕。
李震站在原地,望着空荡的御座台基。
风从殿后吹来,卷起几片灰烬。
太子低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震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那张空椅,仿佛在等一个人,或是一道诏书,又或是一个能真正坐上去的理由。
殿角铜壶滴漏,水珠坠入铜盆,发出轻微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