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点头,“告诉前线郎中,重伤者可用,轻伤缓施。”
远处,李毅已换上轻甲,面罩半遮,只露出一双眼睛。他逐一检视骑兵装备,特别留意每人腰间的引信包——那是防潮用的新制火绒,遇湿不熄。
“出发。”他一声令下。
马队启动,蹄声轻缓,沿营侧小道驶出。李震立于帐前高台,目送队伍隐入夜色。风从背后吹来,掀动他衣袍一角。
帐内,李瑶坐回案前,面前摆着一张刚送来的敌情简报。她提笔在地图上圈出三处可疑据点,又调出过往七日的巡逻记录。对比之下,发现洛水南岸的巡哨密度在昨夜骤降。
她皱眉,唤来副手:“通知北线暗哨,今夜加倍警戒。若有异常调动,立即飞鸽传讯。”
副手领命而去。
她又取出一份密档,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记录着几名曾被曹瑾打压的禁军军官履历。周崇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家眷迁西坊,时间:三月十七”。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什么。
丙七·三九,丙七·四十……编号在变,但标记方式未改。若敌军已察觉内应,为何不设陷阱?反而放任联络继续?
她提起朱笔,在周崇名字下画了一道短线,随即又划掉。太顺了,顺得不像破局,倒像引诱。
帐外传来脚步声,李毅副手快步进来,脸色微变:“将军,第一队刚过二道岭,发现路边有具尸体,穿着我方斥候服饰,喉部一刀割断,怀中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的事?”
“尸身尚温,死不到一个时辰。”
李瑶猛地站起:“立刻传令李毅,改道!原路线可能暴露!”
副手转身要走,她又叫住:“等等。再传一句——让他查那具尸体的鞋底。”
“鞋底?”
“对。若他是真斥候,刚从北营回来,鞋底该有窑灰。若没有……就是假的。”
副手疾奔而去。
李瑶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三下,停顿,再三下。这是她早年设计的紧急节拍,代表“暂缓行动,等待确认”。
帐外风势渐猛,吹得旗杆嗡嗡作响。
她盯着沙盘上那条蜿蜒的山脊小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敌军为何只在主道设伏,却放任山脊空虚?那条路虽险,但并非不可行。以曹瑾之狡,怎会忽略如此明显的漏洞?
除非……他们本就在等这支运队。
她抓起笔,在纸上疾书一行字:“停止一切运输,待我指令。”正要封蜡,帐帘却被掀开。
李毅副手冲进来,声音发紧:“将军说,尸体鞋底……干净得很,一点灰都没有。”
李瑶握笔的手一顿。
“他还说——”副手喘了口气,“他在尸体左手掌心,发现一道划痕,像是临死前用指甲刻的。”
“是什么?”
“一个字。”
“什么字?”
副手低头,声音几乎压到喉咙里:“**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