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线报,旧士族近半月密会仅三次,且皆为家事。崔氏、王氏等十余府开始变卖田产,资金流向南方。”
“太子今日在朝会上提议裁撤冗官三百员,节余俸银用于提升县吏月俸,获寒门官员联名附议。”
李震逐一阅毕,搁下朱笔。
“民心不是争来的。”他终于开口,“是养出来的。”
李毅坐在角落,一直沉默。他腰间的刀未曾离身,指节偶尔掠过刀柄,像是确认它还在。
“我已下令,尚衣监、内膳房、御药局三处轮岗名单今日起公示,新人由锦衣卫背景核查后择优补入。”他说,“另设双人签押制,凡物资出入,必留底档。”
苏婉看向他:“你还在防?”
“我在守。”李毅回答,“乱世中,仁政落地比夺权更难。现在有人信了,就得让他们一直信下去。”
李瑶忽而轻笑一声:“你们知道吗?今天我路过西市,听见两个小贩争论。一个说‘李家迟早要换天下’,另一个马上反驳:‘什么换天下?这本来就是百姓的天下,李家只是把它还回来了。’”
殿内一时安静。
李震站起身:“走,去宫墙上看看。”
四人同登午门城楼。暮色四合,帝都万家灯火次第亮起,街巷间巡逻兵卒与挑灯归家的百姓错身而过,彼此点头示意。远处,新建的女子学堂仍传出朗朗书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苏婉靠在墙边,望着那片灯火,声音很轻:“这声音,比战鼓动听。”
李瑶取出随身携带的情报光点图,上面密布着代表各州郡联络点的墨点。她指尖划过那些闪烁的位置,低语:“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相信新朝的人。”
李毅站在原地,手仍搭在刀柄上。他目光扫过城墙四周的哨岗、街角巡丁的路线、城门启闭的节奏,一切井然有序。良久,他缓缓松开了手指。
李震俯瞰这片由乱入治的山河,风吹动他的衣角。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
城楼下,一辆归家的牛车缓缓驶过石板路,车轮碾过一处积水,溅起一圈细小的水花。车上有对母子,孩子仰头问:“娘,咱们以后都能上学吗?”
母亲笑着点头:“能。只要你想学,就能学。”
孩子满足地靠进她怀里,嘴里哼起学堂新教的歌谣。
李震望着那远去的车影,终于吐出一句话:
“这新朝的天下,将因我们而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