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李震当即拒绝。
“为何?”太子愕然。
“因为我若接了这个位子,明天就会有人问我,下一步是不是要坐龙椅。”李震语气平稳,“我不是来夺权的。我是来帮您建立一个不需要靠某一个人活着也能运转的朝廷。”
他说完,退后一步,重新坐下:“您可以不信我李氏,但请您信这一纸法令。若您愿意亲自执笔修订它,召集百官议政,让每一条律法都经得起质问,那么从今往后,百姓敬的不是我李家的刀,而是您立下的法。”
太子怔住。
窗外天光渐亮,映在他脸上,照出一丝疲惫,也照出一点清明。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忽然发现末尾附着一行小字:**“凡官员贪墨十两以上者,革职查办,家属不得赦免。”**
他记得,先帝时有个尚书贪了三千两,最后不过贬为庶民,三年后竟又被起复。
“这律法……真的能行得通?”他喃喃。
“现在不行,十年后就能。”李震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扇页。远处校场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新编连队正在进行晨操。口号声穿透晨雾,一句句砸在地上。
“您听。”他说,“那是士兵在喊‘守纪如命’。不是‘效忠某人’。”
太子慢慢走到他身旁,望向那一片操练的身影。他知道,那支军队不再属于旧体制,也不完全属于他。它属于一种新的秩序——而这种秩序,正从这份尚未颁布的律法开始生长。
“李先生。”他忽然改了称呼,“不,李太祖……我明白了。”
李震转头看他。
“这江山,不是谁赐给我的。”太子握紧了手中的竹简,“是大家一起,一点点建起来的。”
李震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太子转身离开武英殿,步伐比来时稳了许多。守在门外的内侍连忙跟上,捧着那卷《大晟初律草案》,如同捧着即将点燃的火种。
殿内只剩李震一人。
他走回案前,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字:**登基大典仪程——承天门,辰时三刻。**
笔尖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宣读《大晟初律》第一条。**
窗外,校场的口号声仍未停歇。
一支火铳被举起,枪口对准靶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