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内,帝都各坊接连起变。
东市布行掌柜被捕,搜出藏于绸缎夹层中的蜡丸密信;北坊马厩地下挖出火油与引线;南河渡口两名搬运工被截获,身上携带有毒米包,意图混入赈灾粮中;西街茶肆老板自首,供出曾为东厂传递消息十年;城隍庙住持被揭发私藏禁军腰牌;最令人震动的是,旧洗衣局一名老妇被抓,竟是十年前刺杀先帝未遂案的幕后联络人。
每一起案件上报,李毅皆亲自查验证据,核实口供,再决定处置方式。四十七人落网,十八人罪证确凿,当场定斩。
行刑那夜,菜市口围满百姓。李毅立于刑台之上,手中钢刀未出鞘。直到刽子手砍下第一颗头颅,鲜血喷洒在青石板上,他才缓缓开口:“今日杀的,不是人,是毒。”
人群鸦雀无声。
他走下刑台,将一份汇总册子送往御前司。里面详列捕获人数、查获物品、供词副本,尤其附上周德全亲笔画押的供状,明言其企图勾结外藩、扰乱新政。
李瑶正在灯下核对明日放粮名单。她接过册子,翻了几页,抬头问他:“手段如此酷烈,不怕有人说你专横?”
“怕就不做了。”李毅站着没动,“你说等他们露出破绽。现在他们露了,我不收网,等谁收?”
她沉默片刻,将册子放在一旁:“我知道你在守什么。但也要记住,民心可用,亦可寒。”
“我清楚。”他点头,“所以我只杀确凿有罪之人。其余自首者,依令免死。”
她不再多言,只轻轻点头。
当夜,李毅回到锦衣卫总衙,在大堂前立起一块铁碑。匠人连夜铸成,黑底金字,刻着八个大字:“清君侧者,先清腹心”。
他亲手将刀插进碑旁石槽,血迹顺着刀脊流下,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三日后,又有二十九人自首。有 forr 东厂文书,有伪装成商贩的情报员,甚至有一名混入医队的假郎中。李毅一一登记造册,甄别真伪,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最后一份名单呈上来时,已是深夜。他坐在案前,看着纸上最后一个名字发怔。那人曾是苏婉安置营里的杂役,负责搬药熬汤,表面勤恳,实则每日记录进出人员,准备上报给潜逃在外的东厂首领。
他提笔,在名字旁画了个叉。
然后起身走到院中,抽出钢刀,用布慢慢擦拭。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
他停下动作,望向皇宫深处。那里灯火稀疏,太极殿方向一片漆黑。自从雍灵帝瘫坐龙椅后再无人敢近前,整座宫殿如同死去一般。
但他知道,死的只是皇权,不是阴谋。
风起了,吹动他肩上的玄色披风。他握紧刀柄,低声下令:“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一名校尉快步奔来,跪地禀报:“西城门外发现一名可疑男子,自称携带紧急密函,要求面见新政主事——他说,他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