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建疫情快报,三日一报;
三、行隔离之制,病者独居一帐;
四、储应急药材,列清单备调用;
五、普种痘之术,新兵入营必施;
六、立考核问责,主将负连带之责。
末尾,她添了一句:“治未病者,上医也。”
当晚,李震在书房读完这份《防疫六策》,搁下竹简,眉头微皱:“洛阳八坊尚需修渠引水,军中又要扩编,这笔钱从哪出?”
李瑶站在侧案前,手中握着刚汇总的财政账目:“百姓连种痘都心存疑虑,此时推制度,恐难落地。”
烛火跳了一下。苏婉站在窗边,没有立刻回应。她从袖中取出两份名册,轻轻放在案上。
一份是去年天花死者名单:一百三十七人。其中七十九名为十五岁以下孩童,最小的仅八个月。
另一份是今年接种者名单:三百零二人,零死亡。
“去年死一人,葬仪耗粮三斗,抚恤银五两。”她语气平静,“若放任不管,三年内恐损人口十分之一。而种痘一人,成本不足一斗米。救一个孩子,就是保一户耕田纳税之家。”
李震沉默良久。他重新拿起竹简,翻到最后一页,提笔蘸朱砂,批下八个字:“准试行于洛阳八坊,成效显着则推及全境。”
苏婉接过批文,手指抚过那行朱字。她没说话,只是将文书仔细折好,收入怀中。
夜深,医馆附属居所的灯仍亮着。她伏案修订《防疫六策》细则,笔尖在“隔离场所选址”一栏勾画:须远离水源,背靠高地,设双门进出,污物专道处理。
桌角堆着明日要送往工坊印制的“种痘告知书”草稿。她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
星河横亘,城中灯火渐稀。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两下,悠长。
她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只小陶瓶。瓶中盛着新制的冻干痘浆,共三十六管,明日将分送各坊医馆。她逐一检查封口,确保油纸完好,火漆未裂。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学徒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南坊有个孩子,今早接种后高热不退,家长正闹着要砸馆呢!”
苏婉立即抓起药箱:“备车,现在就去。”
马车驶出医馆时,天边已有微光。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动。她坐在车厢内,手指摩挲着药箱边缘,闭目回想那个孩子的症状记录。
高热、烦躁、脉数——是正常反应,还是偶合感染?
她睁开眼,对车夫道:“抄近道,走东巷。”
车轮转向,拐入窄街。晨雾未散,湿气扑在脸上。前方巷口,一群身影已聚集在南坊医馆门前,手持棍棒,情绪激动。
苏婉推开车门,还未站稳,一个男人冲上来,举着烧焦的符纸大喊:“你们害我儿子中毒,今日不给说法,就烧了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