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飞出,插入泥中,直至没柄。
转身,他迈步走入浓烟深处。身影被火焰吞没前,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他曾誓要踏平的土地。
李骁坐在马上,目光未移。他知道,这一战已无悬念。但他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欢呼胜利。他只是静静看着那团烟雾,直到它被夜风吹散。
“救活的俘虏,统一押送主营。”他低声下令。
副将策马上前:“是否清剿残部?”
“不必。”李骁摇头,“他们已无战意。留下百人看守,其余随我巩固防线。上游江道尚未排查,不能松懈。”
话音未落,一名传令兵飞奔而至,滚鞍下马:“报!西南小径发现敌军遗弃辎重,内有文书残卷,疑似王晏军令底稿!”
李骁皱眉:“拿来看。”
传令兵呈上一只焦黑木匣,锁扣已熔,内部纸张半毁。李骁抽出其中一页,借火光细看。字迹模糊,但依稀可辨“闽越”“粮草接应”“七日内会师”等字样。
他将纸页折好,收入怀中。
“通知工兵队,明日一早勘察沼泽边缘,铺设临时栈道。另派两队精锐,沿西南小径追踪三十里,查清补给来源。”
副将应诺欲去,李骁又叫住他:“把那批俘虏分开关押,重点审问曾服役于工部记档的流民出身者。”
“是。”
夜风渐强,吹动战旗猎猎作响。战场上哀嚎渐息,只剩泥沼中偶尔传出挣扎的闷响。李骁翻身下马,蹲身检查一具敌军尸体。那人铠甲陈旧,腰间挂着一枚铜牌,刻着“工部壬字营”五字。
他盯着那枚铜牌,指尖轻轻摩挲边缘。
片刻后站起身,拍去靴上泥污,重新跨上战马。他没有回头再看战场一眼,只将令旗取出,握在手中。
前方江岸灯火隐约,主营仍在运转。他知道,父亲还在等战报,妹妹在整理情报,母亲或许正熬着药汤。而这场仗,才刚刚撕开一角真相。
他扬鞭催马,沿着江堤疾行。马蹄踏过碎石,溅起几点火星。远处,一艘改装战船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站着一名女子,身穿工装袍,袖口沾着油渍,正低头核对一份图纸。
李骁远远望见她,微微勒缰。
那女子似有所觉,抬头看来。两人隔空对视一瞬,她点了点头,他也点头回应。
然后,他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