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没动。
“你不配赦免我。”他说,“陈九问我,我们做的事,配不配叫忠诚。我现在不知道答案。”
“那就去找。”李震仍举着手,“你可以怀疑,可以痛苦,但不能停下。因为你停了,敌人就会前进。”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守卫快步奔来,单膝跪地:“统领,外围五人已关押完毕,候令处置。”
李毅终于起身,接过军令,目光扫过纸上名单。其中一人是他三年前救下的孤儿,曾为他挡过一刀。
他提笔,在那人名字旁画了个圈。
“押入地牢,单独看管,不得用刑。”他说,“等查清动机再说。”
守卫领命退下。
崔嫣然上前一步,合上记录册:“我会把今晚的事写进《监察法》修订案。刀刃向内,才最难。但也唯有如此,才能立信。”
她说完,看了李毅一眼,转身离去。
李震拍了拍他的肩:“去换身衣服。接下来的事,更难。”
李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旧疤,是当年练剑时留下的。他曾以为,只要手够稳,就能守住一切。现在他知道,光稳没用。
他转身走向侧院,湿透的衣袍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水痕。
苏婉其实没走远。她在拐角处的廊下站了一会儿,看见李毅经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备好的伤药放在窗台上,悄然离开。
李瑶仍在调度室。她调出最新一轮信号监测图,确认所有加密线路均已切换至备用通道。屏幕上,代表安全状态的绿线稳定延伸,再无延迟波动。
她揉了揉眼睛,低声对通讯员说:“通知各地哨站,明日起启用三级轮岗制,重点盯防后勤与人事岗位。”
“是。”
窗外,雨势渐弱。
李毅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外袍,露出左肩一道新伤——是在审讯时被陈九咬破的。他没包扎,任血渗进绷带。
桌上摆着一套干净衣物,是手下悄悄送来的。旁边还有张纸条:**“火盆边的灰里,捡到了半个虎头。”**
他拿起纸片,走到院中。
火已将熄,余烬泛红。他蹲下身,用铁钳拨开灰堆,果然发现半块残片,虎目尚存。
他盯着那半只眼睛看了许久,然后把它放进怀里。
远处钟楼敲了三更。
他重新披上外衣,走向地牢。
关押要犯的牢房在最底层,入口窄小,仅容一人通过。他站在门前,守卫递来钥匙。
就在他伸手接过的瞬间,头顶横梁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木料因潮湿膨胀而挤压的声音。
但他听出来了——那不是自然声响。
是机关触发前的松动。
他猛地抬头,看到横梁角落有一道细微裂痕,漆面剥落,露出
有人在上面装了东西。
还没拆解完成。
他立即后撤三步,厉声喝令:“封锁地道!所有人撤离三百步外!不准靠近主厅区域!”
守卫惊疑未动。
他又吼了一遍,声音嘶哑。
人群开始散开。
他独自留在原地,仰头盯着那根横梁,右手慢慢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剑柄沾了血,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