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数名士族官员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喜色。一人甚至忍不住低语:“终于有人肯动手了。”
就在此时,殿角阴影中一道寒光掠出。
弓弦轻响,几乎微不可闻。
箭矢破空而至,精准钉入密诏中央——“李氏谋逆”四字被箭簇贯穿,纸面撕裂,墨迹崩散。箭尾剧烈震颤,嗡鸣不止。
众人惊骇回头,只见李毅自梁柱之后缓步走出,手中短弓仍未放下,目光冷如寒铁。
李震踏前一步,声震殿宇:“镇北王若真忠君,为何密诏调兵?既为清查,何不公开奏本,由三省会审?反倒借一道不见内阁印信的密旨,妄图引兵入京?”
他直视曹瑾:“是谁,不敢让天下人知道这道诏书从何而来?又是谁,想借镇北王的手,把刀架在我李家脖子上?”
曹瑾踉跄后退,手中密诏脱力滑落,飘然坠地。那支箭仍钉在诏书上,像一根刺穿谎言的铁钉。
殿内死寂。
一名老臣颤抖着开口:“这……这箭是从宫禁射出的……按律当诛……”
李震冷笑:“那便请刑部来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诸位看一看——这密诏上的玉玺印泥,为何比寻常诏书偏左三分?还有,镇北王前日才上折子称病不出,今日却突然要提兵入京?是他病好了,还是有人,比他还急?”
无人应答。
窗外风势渐强,吹动殿檐铜铃,叮当乱响。李震站在大殿中央,衣袍猎猎,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火药封不得。”他说,“轨道要用炸山,织机要用蒸汽,医馆要用高温消毒锅。你们可以叫它妖器,但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它熄火。”
他弯腰拾起那支被箭钉穿的密诏,交到身旁执事手中:“带回幽州,存入宗卷。告诉所有人,有人想用一张纸,斩断我们走过的路。但他们忘了——路是我们自己铺的,火,也是我们自己点的。”
说完,他转身朝殿外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
李毅收弓入袖,悄然退入廊柱之后,身影迅速隐没。
曹瑾跪坐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石砖,额头渗出冷汗。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喘息。
风从殿门灌入,卷起地上残破的密诏一角。那支箭仍牢牢钉在纸上,箭羽微微抖动,仿佛还未停止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