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些年走村串户记下的常见病症与用药。但全天下有几千个村子,每个郎中都有自己的方子,有的对,有的错,有的以毒为药,害人不自知。”
她将册子放在案上:“我请求成立‘医典编修局’,三年内编成《大晟医典》,统一诊疗标准。村设医铺,县设医馆,州设医署,层层递进。药材由国运空间预测产量,提前调配,避免短缺。”
李瑶补充:“药材生长模型已解锁,可精准推演气候、土壤对药效的影响。若配合育才院的药理课,五年内可培养三千名合格村医。”
李震缓缓点头:“准。”
他走到窗前,望向皇城深处。远处工造司的烟囱正冒着白烟,那是蒸汽机在运转;近处学坊的屋檐下,几个孩童正围着一块石板,看人写“人”字。
“教育、医疗、科技。”他低声说,“这三样,不是政绩,是根基。”
李瑶上前一步:“还缺一样。”
“什么?”
“激励。”她说,“工匠地位低,创新无回报。若改良犁头者无人知,造水车者无奖赏,谁还肯钻研?”
她取出一份草案:“建议设‘工勋制’——凡提升产能、改良器械者,记入工勋簿,授勋、赐田、子孙可入工造司为吏。图纸除军械外,一律公开刊印,供天下匠人研习。”
李震沉吟片刻,忽然问:“若有人剽窃他人之功呢?”
“每件器械刻暗码。”李瑶答,“源头可溯,造假者永除工籍。”
“好。”李震拍案,“就这么办。”
他转身,环视殿中三人:“听证会让我们听见了民声,但听见不等于解决。我们要做的,不是回应一时之求,而是建立长久之制。”
他拿起玉简,翻至空白页:“从今日起,起草《大晟百年纲要》。首推‘三基工程’——基础教育、基础科研、基础设施。十年为一期,每期定目标,每岁查进度。”
李瑶执笔立于案旁,苏婉低头整理药箱,殿外风再起,吹动竹帘。
“百年之后的人会怎么活?”李震望着远方,“我不知道。但我们要让他们有书可读,有病可医,有力可用。不是靠恩赐,是靠制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代盛世,而是代代相续的明路。”
李瑶提笔,墨落玉简,第一行字缓缓浮现:“天启元年正月十七,政事殿议定,立《大晟百年纲要》。”
苏婉合上药箱,抬头看向窗外。一群孩童正从学坊跑出,手中挥舞着刚学会写的字条,笑声穿廊而过。
李震站在窗前,手指轻抚案角那块粗布绣的“官听民声”牌子。布面粗糙,针脚歪斜,却一针不乱。
他忽然开口:“明日召集户部、工造司、御史台。”
李瑶停笔。
“育才院的师资名单,今晚就要定下来。”
“是。”
“医典编修局的主事人选,也让苏婉拟一份。”
“明白。”
李震坐回主位,指尖在案上轻点两下。烛火微晃,映着玉简上刚写下的“百年纲要”四字。
殿外,铜铃又响了一声。
李瑶低头继续书写,笔尖划过玉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苏婉将药箱提在手中,箱角磕在门槛上,发出一声轻响。
李震抬起手,正要说什么——
一只飞鸟掠过窗前,翅尖扫落一片瓦灰,落在案上,正好盖住“纲要”二字的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