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面色铁青,却无法再言。他只能叩首退出,背影僵直,步履沉重。
偏殿之内,只剩李震与曹德海立于御前。
“陛下。”李震再拜,“臣请即刻调阅三月内进出京城的商队名录,尤其是北地往来者。若有蛮族细作混入,必经此路。”
“准。”雍灵帝点头,“户部、兵部、驿馆档册,皆可查阅。但——”他目光陡厉,“若有隐瞒、篡改、毁档,朕决不轻饶。”
“臣明白。”
曹德海此时开口:“我需随行,每查一地,皆须共签文书。”
“可以。”李震答得干脆。
两人并肩出殿,穿过长廊。廊下宫人低头避让,无人敢近。风从殿角吹来,卷起李震衣角,他伸手按住,目光扫过宫墙深处。
他知道,这场棋局已入中盘。
伪造的信只是引子,真正要动的,是盘根错节的士族命脉。而皇帝的疑心,才是最锋利的刀。他不急于斩落,只求缓缓推进,让那把刀,最终指向该指的人。
曹德海忽然开口:“你不怕查到自己头上?”
“若真有证据指向我,”李震看着前方宫门,“我不用你动手,自会伏法。”
曹德海没再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正面刻“东厂监查”四字,背面隐有龙纹。他将其别于腰间,动作利落。
宫门开启,两人踏出。
街面残雪未消,车马稀疏。一名驿卒牵马候于阶下,见二人出来,忙上前牵缰。李震翻身上马,动作干脆。曹德海则上了东厂备车,帘幕低垂,不见其貌。
马蹄声起,沿御道南行。
李震行至半途,忽勒马停步。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折叠信笺,展开只看一眼,便迅速收入袖中。那是李瑶早前备好的密报通道,以药水隐字,遇体温显现。信上仅八字:“纸源已查,崔府三月前领五十刀。”
他抬眼望向前方户部衙门,朱门紧闭,门前石狮蒙尘。
马鞭轻扬,继续前行。
车轮碾过雪泥,留下两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