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蹲下,伸手去搜。腰间有一块铜牌,正面刻“东厂”二字,字体方正,但边缘有细微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背面没有编号,只有一道暗槽,可能是用来藏密信的。
他把牌子收进怀里,再抬头时,刺客已经歪倒,眼睛睁着,瞳孔散了。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李骁带人到了。
“人死了?”他问。
“吞毒。”李毅把铜牌递给他,“东厂的,但不是明面配发的那种。”
李骁翻了翻牌子,眉头皱紧:“这种材质,只有内档行动组才用。他们怎么盯上我们?”
“密室的事,有人泄了密。”李毅说,“或者,朝廷一直盯着镇北王。”
李骁还想问,李震来了。他没穿外袍,只披了件深衣,脚步沉稳。看到尸体,他没多看,只问:“牌子呢?”
李毅递过去。
李震接过,指尖在“东厂”二字上停了停。然后他把牌子翻过来,对着月光看那道暗槽。槽底有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针尖刻过字,但已经被磨平了。
他没说话,把牌子收进袖中。
“封锁驿馆。”他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亲卫轮岗加倍。李骁,你带人把后院再搜一遍,尤其是井道和柴房,看有没有暗格。”他顿了顿,“李毅,你亲自去城西药铺,买三副解毒散,别用真名。”
李骁愣了:“解毒散?我们没人中毒。”
“预防。”李震说,“东厂的人敢动手,就不会只来一个。下一个,可能带的是空气传毒的药粉。”
李骁没再问,立刻去安排。
李毅没动:“您怀疑他们还会再来?”
“不是怀疑。”李震看着巷口,“是确定。他们不敢在朝堂动我,就夜里动手。可既然敢出刀,就不会只试一次。”
李毅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李震叫住他,“你去药铺的时候,绕一下北街的旧铁匠铺。门框第二块砖后面,有我留的备用钥匙。取出来,带在身上。”
李毅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他知道,李震从不无故留后手。
他走后,李震站在巷口,抬头看了眼天。云又厚了,月亮被盖住。风重新吹起来,卷着灰土打在墙上。
他摸了摸胸口。图纸还在。
这时,李骁从后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布。他走过来,把布摊开——是刺客的内衬,深灰色,但肩线处有一小块补丁,针脚细密,呈“人”字形。
“这针法……”李骁皱眉,“像是宫里老裁缝的手艺。”
李震伸手摸了摸补丁。布料是粗麻,但衬里用了软缎,内外不配。这种搭配,只有内廷侍从才会穿——外面要朴素,里面得舒服。
“东厂只是执行者。”他低声说,“背后下令的,是宫里的人。”
李骁眼神一沉:“皇帝?”
“还不确定。”李震把布料还给他,“但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京城。”
他转身往驿馆走,脚步没停。
李骁跟上去:“接下来怎么办?”
“等。”李震说,“等李瑶的情报网铺开,等镇北王的粮队进京,等他们再出招。”他停了一下,“我们不急着反击。我们只要活着,他们就得一直出招。出得越多,漏得越多。”
李骁没再说话。
两人走到前厅门口,灯笼还在晃。李震伸手,把最后一盏灯也掐灭了。
屋里黑下来。
他站在门内,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远处,更夫敲了四更。
突然,屋顶传来一声轻响——不是脚步,是瓦片被风吹动的错位声。很小,但李震听到了。
他没抬头,只把手慢慢放到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