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抬手止住争论。他取出一张白纸,写下“信”字,又在其下划一横线:“信如薄冰,踏破难复。我们立规建制,为的是让百姓信官府,信制度。若因几人贪墨,便大索连坐,与旧衙门何异?”
他目光扫过众人:“李毅,扩大暗查,查清所有关联人员,尤其粮仓、工头、教员三环交接处。李瑶,建预警模型,凡同一人多地登记、工分突增、粮耗异常者,立即标红。李骁,照常巡查民役,但不得提查账之事,稳住人心。李晨,工坊照常运转,但组件发放改由双人核验,记档备查。”
李骁皱眉:“如此隐忍,若他们继续窃粮呢?”
“粮可失,信不可失。”李震道,“我们放长线,不是纵容,而是要挖出根子。若只斩枝叶,明年还会长出毒果。”
李瑶取出新制的“风险标旗”,红旗代表高危节点。她将五人名下各插一旗,又在边缘区地图上圈出三处屯田点,标为“疑区”。李毅接过名单,悄然退下。
三日后,李瑶在账房发现新异常:某工头名下工分增长放缓,但其关联的两名夜学学员工分突增。她立即调取二人出勤记录,发现其中一人已连续两日未到课,却仍有“夜学辅导”加分。
她将数据呈报李震。李震未语,只命人取来“乾坤万象匣”,默念指令。片刻后,匣中浮现出一段推演影像:数日后,三辆板车将从边缘区驶出,伪装运肥,实则载粮,目的地为邻县某废弃窑场。
“他们要转移赃粮。”李瑶道。
“不急。”李震道,“让他们动。动了,才好顺藤摸瓜。”
李毅当夜潜入边缘区,伪装成窑工,在废弃窑场四周布下细线机关。又收买一名运粮脚夫,许以双倍工分,令其随时通报动向。
第五日,李瑶在模型中发现异常峰值再现。她立即调取三处夜学点的实时登记簿,发现边缘区两名新教员在短短两刻内录入八十六条补工记录,笔迹仓促,墨迹未干。她立刻命账房暂停该区工分核销,并通知李毅。
李毅在窑场外守至夜半。三辆板车果然出现,车板覆草,轮痕深陷。他未现身,只记下车夫面容与车牌编号。待车队入窑,他绕至后窗,见数人正清点麻袋,其中一人赫然是县衙粮仓的副吏。
他悄然退走,途中忽觉脚下一绊。低头看去,一根细线已被扯断。他心头一紧,迅速伏地。远处窑内,人影晃动,似有骚动。
他未再靠近,返身疾行,直奔工坊。
密室内,李震听完汇报,神色未变。他取出工分簿,翻至边缘区页,指尖停在一条补工记录上。那笔迹看似寻常,但“工”字末笔拖得过长,与正册其他字不协。
他抽出笔,在旁批注:“此条待核。”
李瑶将最新数据录入模型,屏幕浮现一片红斑。她调出流向图,发现虚增工分已开始向其他屯田区扩散。
李毅站在门外,手中握着那根断裂的细线,线头参差,像是被刀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