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下屋,走入静室。她摊开《劝学所章程》,翻至医助科条目,又取出《救治实录》,对照学员名册。良久,她提笔写下:“医助科现有学员二十一人,其中九人已能独立问诊,七人可施针配药。若以三人一组,外派巡诊,可覆盖三县交界十二村。”
她携册入县衙,求见李震。
李震正在批阅田册。李瑶将沙盘置于案上,以小石标记三县交界处的村落:“此处设流动医棚,每旬由苏婉率骨干巡诊一次,其余时间由本地医助驻守。药材由温棚统一供应,药方依《旬报》标准化。一年后,择要地建固定医馆。”
李震凝视沙盘,手指缓缓划过几处标记:“若设医棚,需防士族阻挠。他们不会坐视新政之手伸入邻县。”
“正因如此,才要快。”李瑶道,“百姓已自发前来,民心已动。若我们不接,反失良机。且医助皆出自寒门,无宗族牵连,外派无碍。”
李震沉默片刻,问:“所需人力、药材,可支应?”
“人力有劝学所储备,药材已实现部分自产。若启用空间系统‘药材培育模块’,产量可再增三倍。”
李震终于点头:“准。”
当夜,苏婉在医馆清点药箱。二十一只粗布箱整齐排列,每箱内置银针、药剪、三日用量的黄连素与补液盐,另附一本《简易诊疗手册》。手册由李瑶亲自编纂,图文并茂,列常见病症处理法。
“明日出发的七人,今晚留下。”苏婉道,“我再讲一遍脱水识别与补液剂量。”
崔明柔站在箱前,逐一检查。她打开一只药箱,取出针包,发现其中一枚银针略有弯曲。她取出磨石,低头轻磨。针尖在灯下泛出微光,她吹去碎屑,重新包好。
李瑶走入医馆时,见苏婉正在示范如何用布条为患儿固定腹部。她未打扰,只立于门侧,取出随身册子,记下:“四月廿八,首批七名医助完成培训,明日赴宁远三村设流动医棚。患者等候时间由平均两日缩短至半日。谣言传播率下降六成。”
她合上册子,望向门外。夜风拂过温棚,金银花的香气淡淡飘来。一名刚下课的医助抱着药箱走出,脚步急促,箱角撞上门框,发出轻响。她停下,伸手扶正,继续前行。
李瑶转身走向县衙。直报司密探在途中拦下她,递上一封密报。她展开,见是宁远方向传来:有两名外县郎中在茶肆议论,称“青牛医法,实乃奇技淫巧,然疗效确凿,不可不学”。
她将密报收入袖中,步履未停。
三日后,平阳县城外,一名老妇携孙排队三日,终得入棚问诊。医助查验后,诊断为风寒发热,开方黄芩汤加生姜。老妇接过药包,问:“这药……真不要钱?”
医助点头:“新政医助,不收诊金,药费减免七成。”
老妇眼眶发红,抱着孙子跪下磕头。医助急忙扶起,药箱滑落,箱盖弹开,几包草药散在泥地上。她蹲下拾起,用袖口擦去泥土,重新包好。
同一日,榆县县衙内,一名主簿将《旬报》悄悄藏入袖中。下班归家,他将告示贴于内室墙上,对妻道:“我母若再犯痢疾,便照此方抓药。”
七日后,三县交界处的十二个流动医棚全部设立。苏婉率队巡诊第一站,抵达宁远陈村。村口老槐树下,已有二十余人等候。一名孩童捧着破碗,碗中盛着半碗黄芩汤,仰头饮尽,咂了咂嘴,对母亲说:“不苦。”
苏婉走下马车,医助们迅速打开药箱,摆开诊案。崔明柔铺开《诊疗手册》,放在首位。阳光照在封面上,字迹清晰:**常见病简易治法,依症施药,人人可学**。
一名老农挤上前,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大夫,我照这方子熬了药,我老伴好了大半……这方子,能再给一份吗?”